庄妍绝对不是看轻自己儿子,更不可能觉得竹言蹊糟蹋了谈容,她只是震惊,和竹言蹊最初误会谈容人设崩了一个道理。
庄妍陷在错愕的情绪里,抓着两三根苋菜看着谈容。
谈容将理好的叶j-in-g放进洗菜篮,抬眼冲她轻轻笑了笑:“所以我对他也稍微有点了解。虽然比不上您,不过对他以前的学科优势,多少还是有些印象。”
庄妍缓过神,继续手里择菜的动作,接下他的话道:“以前英语比较好,也是我天天盯他盯得紧,他中学的英语老师是我朋友,关注的也就多了些。后来他非要跑江城念大学,离家离得那么远,我也管不到他,直接成脱缰野马了,哪还能自觉去学英语什么的啊。”
个把月不刷单词都能忘掉一大半,何况还是大学里的两三年呢,中学夯实的基础早该垮塌瓦解了。
谈容却与她产生了观点分歧,笑着摇摇头说:“阿姨,言言的语言天赋很高,他不是因为基础不牢才考出那样的分数。”
庄妍闻言看了他一眼,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说辞。
谈容:“备考期间,他很喜欢看视频放松,日漫、英剧、美剧,大体都看过一些,就算是拿着手机打游戏,言言也习惯点开视频,边听边玩。”
庄妍知道竹言蹊的喜好,对此不以为然。
“他向来只看原声视频,但是在不借助字幕的情况下,他即使把注意力大半放在游戏上,也可以听懂剧集里的对话。”谈容道。
这是他无意之间发现的。
有一天晚上,谈容处理剩余的工作,竹言蹊缩在对面的椅子,边打游戏边播视频。他团战打得正激烈,突然嘴里爆了句粗,吐槽起剧中某个角色的降智行为。
那是一部悬疑片,节奏密集,语速很快,对话中还包含着大量的专业术语,假设没有一定的外语基础,根本不可能在分神的状态下无缝理解。
由此可见,竹言蹊大学期间的英语水准并不像庄妍说的那样,急剧下跌,不进反退。具备如此庞大的词汇储备量,和得天独厚的语言感知力,怎么想都不该是过不了英语国家线的人。
“阿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言言准备考研的时候,专业课应该是由叔叔指点的吧。”谈容接着说。
竹言蹊去年考的是竹宁霄任教的专业,专业课被他指导再正常不过。竹言蹊要是想人为落榜,那就只能在英语和政治上动心思。
庄妍被谈容点醒才领悟到这层,面色不由微微一变。
她先入为主地认定竹言蹊学习自制力差,当初完全没怀疑成绩作假,只以为是竹言蹊私下松懈的结果。
“我也是前段时间才意识到这点。”谈容轻笑一声,道,“可能言言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和你们明说吧。”
谈容清楚竹言蹊的脾气,知道他考前必定有跟家人尝试交涉过,后半句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设下层层的语言陷阱,循序渐进地让庄妍跟上自己的谈话节奏。
庄妍听了他的话,果然皱了皱眉道:“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就是纯粹的不想考,懒得跟他爸做课题。”
“听您的语气,看来他有向你们提到过?”谈容故作惊讶地笑道。
庄妍眉心皱得更近,择着菜一点头:“他就是懒惯了,不为长远作打算。小时候好歹还能把聪明用到学习上,如今长大了倒好,用到怎么逃避学习上去了。还不如小时候懂事。”
“可能是我所处的立场不同吧,我倒是觉得和聪明相比,言言反而更懂事一些。”谈容有条不紊地铺垫道。
庄妍听了差点笑出声,在她看来,自家儿子就没少让她c,ao过心。
“考研失利,他松了一口气,但是您和叔叔很不开心,甚至可能还有些失望。所以在这一次的考试中,尽管他仍然不想为编制作打算,可还是逼着自己认真看书。”谈容慢慢步入了正题,“他嘴上常说怕您骂他,不过我能感受得出来,他考试不是因为怕您生气,单纯是想让你们开心而已。”
“或许去年考研分数公布时,他看到您和叔叔的反应,也暗暗地自责过吧。”他补充说,“毕竟当他告诉我,自己不想参加面试时,他最先顾虑的不是自己,而是觉得枉费了我对他这么久的辅导,眼里全是愧疚。”
谈容的说法挺有技巧,不仅传递出竹言蹊不想考试的信息,还绵里藏针地往庄妍心窝刺了一道,让她本能地先心疼儿子,一时顾不上恼火了。
庄妍也是一个聪明人,她联系今天这场什么漫画的主题展,再回味一遍谈容说过的话,叹了口气道:“他是不是还对你说,自己想画小人书,还想做什么c-h-a画师了?”
竹言蹊不是甘心吃闷子的人,以前和她提过想涉足创作行业的事。
“没有,是我自己看出来的。”谈容笑,“他在会场看画展的时候,脸上又羡慕又佩服的,就差直接扑到画框上了。”
庄妍静了静,说:“谈容,你别误会,我尊重他的爱好,也从来没有阻止过他的爱好。”
当然,有重大考试的情况另算。
“我只是觉得他不适合做自由职业者。他太没定性了,做很多事情都三分钟热度。小时候他想学跳舞、想学花滑,还有什么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和老竹全让他学了,结果没学几个月,又皱着小脸凑过来,问能不能以后不去上课了。”庄妍道。
谈容想象了一下小竹言蹊瘪嘴的模样,不由加深了眼底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