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郎从姐姐与母亲来往的书信中,知道了很多本不应该由他知道的秘密。
李嬷嬷一直很信任自己的儿子,因为哪怕他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儿子没什么本事,被她拘在村中,哪怕想与人说,他也接触不到什么大人物。
谁能想到会是这般结果。
“险些酿成大祸……”李嬷嬷真是恨不能亲手杀了这个孽障。
“还是软禁起来吧。”事关重大,但毕竟对方是李嬷嬷的儿子,李嬷嬷辛苦守秘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怕是天子,宁可拼着秘密暴露,也不会想要看到李嬷嬷在这般岁数体验丧子之痛,“他知道的也不多,只是从书信往来中臆测出来的内容。”
李嬷嬷平静了下来;“公子和陛下一样,都太过心善,老奴无以为报,实在是惭愧。”
晚饭三人也没吃,趁着夜色,便小心翼翼地从望江阁后门离开了,连掌柜的都没有惊动。
回到祁家后,祁和无论如何都要留司徒器吃饭。
司徒器自然是欣喜若狂,巴不得晚上不回去才好。当然他也知道这个不现实,就是情不自禁地脑补了,在心里乐和了一下。
开饭前,李嬷嬷对祁和表示,想先去看看自己的儿子。这样的人之常情,祁和自然不会阻碍。
在走之前,李嬷嬷拜托了祁和一件事,绑住她的儿子,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无论如何,她都要给天子一个交代。
祁和无可无不可地点头答应了,让去月、霜月领着李嬷嬷去见儿子:“李嬷嬷想要什么,你们都尽量满足她。”
去月和霜月领了命,就带着李嬷嬷直奔了后院。
李嬷嬷在“见”到自己的儿子之前,对去月道了句:“还请姑娘再帮老妇人一件事。”
然后,眼睛看不见,却有一双可以摸骨的手的李嬷嬷,终于在那天稍晚些的时候,“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她一直在哭,哭得肝肠寸断:“我的儿,你瘦了,也受苦了,你为什么要从家里跑出来啊?”
李大郎也觉得委屈极了:“娘,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想过上好日子啊。”
“什么叫好日子呢?”李嬷嬷抱着自己的儿子,满心不解,“家里是短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不管是天子还是芜娘,每年往李嬷嬷手上送的,都是一大笔不可思议的数字,金银于李家已无任何意义。
“我什么都不缺,但也什么都没有啊娘。”李大郎满心还沉浸在他的妄想里,“我想出人头地,我想当大官,我不想一辈子因为几个秘密就窝在山里。”
李嬷嬷不可置信地听着儿子的荒唐之言:“我没有送你去读书吗?是你自己不争气。”
“读书我又读不进去,但当官可不只有读书这一条路!”李大郎是个心不正的,“若不是您死脑筋,为陛下做了那么多事,她难道不该给您的儿子一个大官当当吗?”
李嬷嬷终于懂了,也终于悟了,她的儿子是不会迷途知返了。
她抬手,一刀就毫不犹豫地捅进了儿子的后背,直穿心脏,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的犹豫。李大郎在鲜血的流失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娘,到死也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因为从始至终,李嬷嬷都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儿子,眼神温柔,语气慈祥,就像是在搂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她轻声为他唱着儿时的歌谣,就好像他只是睡着了。
一直到哭到眼泪干涸,一身鲜血的李嬷嬷这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险些没有站起。一夜白头,她老了不止十岁。
月光下,去月和霜月都被李嬷嬷震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李嬷嬷却把刀还给了去月,刚刚她请去月为她准备的便是一把刀,语气还是那么客气有礼:“弄脏了姑娘的刀,实在是对不起。”
去月与霜月一起摇头,整齐划一:“没事,没事,就是一把刀而已。”明显是杀了自己的儿子更可怕吧。
“背主之人不能留!”她说了,要给天子一个交代。
“我还要觍着脸再麻烦两位姑娘,为老身准备一口薄棺。”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您、您……您……”
“公子和陛下都太善良了,这个心便只能由我们这些当下人的为他们狠起来。”李嬷嬷无神的双眼,在清冷的夜色中,显出了让人胆寒的狠辣,“两位姑娘,你们说对吗?”
去月和霜月在恍惚间,好像什么都没明白,又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我等以后一定会誓死效忠公子。”她们最终齐声道。
“我就知道姑娘们一定是为主的好姑娘。”李嬷嬷笑得还是那样慈祥,仿佛一个无害的老太太,“我们快去收拾一下吧,公子还在等着吃饭呢,可不能让他久等了。”
第55章 花式作死第五十五式:
祁和很清楚自己现在是在梦里, 因为如果不是在梦里,他不可能变回小孩子,不可能穿着三色的裲裆袴裤, 围着绣着寿桃的八片围涎,还戴着长命锁, 梳着披肩的垂髫。这造型既陌生又熟悉, 既新鲜又怀旧,总之就是他不愿意回想的黑历史。
古代生活真的教会了祁和很多, 好比……围涎就是围兜, 是每个孩子从学会吃饭开始一直到三岁, 乃至五六岁都逃不开的梦魇。
祁和这边的情况就更可怕了,一直到他娘去世之前,他每次和爹娘一起吃饭, 都会被娘叫到身边,强行给他围上一个色彩鲜艳又富有童趣的围涎。
祁和不是没有做过抗争,他特别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