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赶在他之前,攥住了道具。
“时栖前辈。”顾兮笑眯眯地蹲在他面前,“没关系,人人都有忘记台词的时候,别紧张。”
紧张?
时栖一动不动地盯着顾兮的手。
他说:“原来是你紧张啊,怪不得那么久不接台词呢。”
顾兮的神情微妙地僵住:“前辈在说什么?”
时栖没理顾兮。
顾兮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猛地站起,踉跄着后退:“时栖前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知道方伊池这个角色原本是你的,可换角是你自身的形象问题,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是真的不服气,大可以和经纪公司抗议,何苦在片场闹脾气?”
这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王导循声而来,将顾兮挡在自己身后,护犊子似的推时栖的肩膀:“说你耍大牌,还真耍大牌啊?”
“……想要主角,就得自己争取,也不看看现在哪个剧组还敢要你!”
时栖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放弃了掉落在地上的药包,转而面对导演,挑起一边眉。
他的长相本就有冲击力,这么一挑眉,王导反s,he性地后退半步:“你……”
“别怪前辈。”顾兮突然一反常态,挤开王导,站在时栖面前,“前辈肯定不是故意加戏的,王导,您别说他了。”
时栖到嘴的嘲讽生生卡住,倒不是因为顾兮假惺惺的维护,而是因为不知何时起,站在片场外的男人。
宫行川背靠着几箱道具,修长的手指间闪烁着烟头橙色的光芒。
顾兮是在演给宫行川看。
演什么呢?
演一个被耍大牌的老演员欺负的新人。
时栖觉得有意思,他还从未被人用如此拙劣的演技算计到自己头上过。
“宫先生。”顾兮顺着时栖的目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红着脸转身,“您什么时候来的?”
宫行川把烟叼在嘴里,抽得很斯文,连嘴唇都没有动。
何岚打了个圆场:“宫先生刚到。”
“啊……时栖前辈没有为难我。”顾兮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拉住时栖的手腕,把他拽到身旁,同时装作羞怯地将旗袍撩起,露出半截雪白的大腿,“宫先生不要怪他。”
时栖闷哼一声,踉跄着往前挪了几步。
一道滚烫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小栖。”宫行川放下了手中的烟。
冲出去的却是顾兮。
小栖,小兮。
他到底在叫谁?
第六章 洗盘子的服务员
时栖记得,十八岁生日过完,宫行川改口叫他小栖。
对他而言,时栖还是小栖,没有任何分别。
但宫行川说,这两个称呼是不一样的。叫他“时栖”,是把他当孩子,叫他“小栖”,则是……
“则是什么?”十八岁的时栖将腿跷在书桌上,懒洋洋地摆弄宫行川的香烟。
宫行川按住他的手:“小孩子,抽什么烟?”
时栖把手指从宫行川的掌心抽出来:“看你抽,我馋。”
“胡闹。”宫行川毫不犹豫地没收了那包香烟。
他无所谓地“啧”了声,旧事重提:“小栖是什么意思?”
“……情人还是床伴?”
宫行川居高临下地望着时栖,脸侧的线条绷出了冷硬的弧度。
时栖意识到宫行川生气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有区别?”
“当然有。”宫行川把时栖的腿从书桌上搬下来,纠正他的坐姿,“小栖不是情人,也不是床伴。”
“那是什么?”时栖笑嘻嘻地仰起头,拿手挠宫行川的下巴。
宫行川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等到晚上,他们在凌乱的床上纠缠,才对意乱情迷的时栖说:“是爱人。”
小栖,是对爱人的称呼。
时栖出了一身冷汗,听见宫行川又叫了声:“小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