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勤一看就在萧阎背后压低声音道:“鬼爷,段司令旁边那个,是金燕堂的主人…”
萧阎眼神凌厉了起来。
原来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来要人的。
许杭有想过,这个所谓的“鬼爷”是什么模样,却没想到这么年轻。
“在下萧阎,初来贺州城,办点私事,给段司令添麻烦了。”萧阎走上前来和段烨霖握手。
伸手不打笑脸人,段烨霖也跟他轻轻一握。
“萧少难得来一趟,应该是我招待不周才对。”
“段司令客气,备了点薄礼过两日送到,还请段司令笑纳。”
“礼就算了,只是我这儿丢了个人,不知道你手下有没有见过?”
本以为段烨霖会铺垫一会儿,谁知他挺直接,开门见山,省了许多弯弯绕绕。这也好,萧阎也不是这种喜欢打哑谜的人。
萧阎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烟,廖勤帮他点火:“这两天我抓的人挺多的,大多都已经弄死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见许杭的眼神变得凶了一下,然后他接着说:“唯有一个喘气儿的,是从金燕堂里抓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段司令说的那个人?”
“他是我的朋友,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如果是银钱可以解决的,大家就不要动刀动枪的,可好?”
萧阎看了段烨霖一眼,双手环胸:“对不住了段司令,这人我不能放。”
“哦?”段烨霖眉毛抬了抬,“他做错了什么不成?”
“没有。我就是不想放,段司令难道要跟我抢吗?”
没等段烨霖开口,许杭上前去就冷声问:“你与他有什么仇怨?为什么要弄瞎他的眼睛?”
“少棠!”段烨霖猛抓了一把,提醒他,怕他生事。
萧阎皱了皱眉,吐了吐烟圈:“这话我还想问你呢。”
“什么意思?”
“你与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紧张他的事情?”萧阎的眼珠子定在许杭身上,审问一般开口,似乎任何谎言都瞒不了他。
许杭不客气回他:“与你无关。”
“那我也无可奉告。”
萧阎和许杭对视一眼,两个人针锋相对,分毫不让。段烨霖夹在这两个人当中,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转圜。
这时候,一位医生拿着报告匆匆走出来,递给萧阎:“鬼爷,紧赶着查了一些出来,只是我这小医院,化验科不是很完备,您凑活看。”
萧阎二话不说劈手夺了过来,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数据他也看不懂,唰唰唰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结论,看着看着就生了气,一把扔到医生脸上:“无治疗意见是什么意思!”
诊断书掉在地上,许杭偏过头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服用抗结核药物副作用导致失明,全身血液缺失严重,血压偏低等等。
这个萧阎费了劲把沈京墨拐走,是为了给他治病?
这人究竟是敌是友?
医生吓得战战兢兢,忙说:“我这里…这里设备医术有限,可能…可能您回到大上海,再找洋医生,或许还有救?”
这番话,许杭已经听出来意思了,多半是没得救了,才会祸水东引,让人另寻高明。
他拿起诊断书问:“他为什么用了抗结核的药?他的身体没有这样的问题。”
中医里称结核是痨病,其症状大骨枯稿,大r_ou_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然而许杭给他把过脉,虽然虚弱,但绝没有痨病。
医生摇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只是检查出来就是这样,他…他的眼睛就是用这类药过多才伤的。可能是他吃错药了?”
“你他妈才吃错药了!我问你,他身上的针孔都是怎么回事!”萧阎怒瞪了医生一眼。
“那针孔、针孔看起来,好像是常年抽血抽的…”
“你确定?”
“医院里常有些穷人来卖血,又怕死,又想要钱,所以每次来卖得少但是次数多,时间久了,手上就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而且取血用的针头会比别的大一些,那位先生手上大多都是那种大的针孔。”
萧阎越听,心里越是憋着气,又不知道从哪里发泄。廖勤看那医生快吓哭了,赶紧给他使眼色,让他快下去。
多年不见,难道沈京墨窘迫到卖血为生了?
看出萧阎心里的疑惑,许杭反而是很笃定地开口:“沈老师绝不会主动去卖血的。”
段烨霖看他:“你为何这么确定?”
“从前他就很小心自己的身体,很怕摔了伤了,我那时候奇怪,故而问过他,那是因为他血型奇特,万里挑一,如果失血过多会很危险。他这样的血,拿去卖也鲜有对的上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除非…这血专门是供同样血型的人用。
许杭脑子里转过了许多种可能,真要验证,还得去问沈京墨。
这时有个手下在萧阎耳边说了句什么,萧阎转身就往病房走。
许杭看见了,紧跟着就往前去,萧阎也没让人拦他。几个人走进病房一看,原来是晕倒的沈京墨已经醒来了。
这家医院的医生倒也有脑子,上赶着就给沈京墨挂了一瓶营养液和镇定剂,才让他能这么快醒过来。
“沈老师?”
许杭走到病床边,亲眼看到沈京墨无恙才安心,沈京墨听到许杭的声音,伸出手,许杭一把握上,两个人都放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