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前头开始放宣传视频的时候,这种紧张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关棠觉得喉咙发干发痒,浑身血液好像冻住了一样,冷得厉害。他搓了搓手臂,跟身边人说:“这里冷气开得好足啊。”
“没有啊。”那人看了他一眼,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跟他说,“人多,冷气不开大一点里头就跟蒸炉一样。”
关棠想了想也是,就没有再说话。
签售的时候,他果真戴着那副大大的墨镜坐在那里,第一个读者冲上来就喊他爸爸。关棠经常在网上说“叫爸爸”,也有不少读者习惯了,喊他爸爸喊顺了嘴。但网上开玩笑是一回事,真到了现实中又是一回事,关棠一下就被人喊蒙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姑娘捂着嘴尖叫:“天呀,爸爸,你好可爱!”
关棠竖着签了“尚木”两个字,他虽然没干过签售,但签字还是签习惯了的,签完了把书递给人家,说:“谢谢。”
一张口就觉得喉咙是真的干了,拧开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觉得不够,又喝了一口,最后吨吨吨地喝了半瓶下去。
签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排队的人还看不到尾巴,关棠手酸头晕,小声工作人员问:“还有多少人?”
工作人员给他拿了瓶新的水,说:“我去问问。”
这会儿新的读者已经上来了,关棠先是感觉自己被y-in影笼罩了,然后抬头一看,一个戴着墨镜的大高个儿站在他跟前,正低头看他——关棠脸上还带着刚刚展露出来的职业性的微笑。
两个人隔着各自的墨镜盯着对方看了得有好几秒钟。
关棠:“你……”
那人点了点摆在他跟前的书,说:“签。”
关棠脑子一片空白,机械地签下了尚木两个字,他都签了一上午了,早形成了条件反s,he。那人把书转过来,盯着他的签名看,把两个字合在一起念了出来:“棠。”
第13章 下
念完了名字,莫呈川再把目光转到关棠脸上,虽然被墨镜遮了一半,看不清表情,但关棠那两枚标志性的酒窝早已消失了,嘴唇抿得紧紧的——他的唇色白得不像话。
莫呈川忽地伸手去摸关棠的额头,触手滚烫一片,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你发烧了?”
关棠仍没有作声。他被莫呈川的动作吓了一跳,看见他在说话,但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
旁边的工作人员比关棠的反应快,赶紧过来。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只看到这个读者一直停留在这里不动,甚至还动了手,后面排队的人都有些躁动了。
“先生,您……”话还未说出口,就听那人说:“他发烧了。”
工作人员被吓得一惊,倒不仅仅是因为这话的内容,而是面前这人的气势实在有些骇人。她一边警惕地瞥着莫呈川,一边低声问关棠:“大大,您不舒服吗?”
关棠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隔着墨镜都能感受到莫呈川的目光落在他脑袋上的重量,他不自觉地将头垂下去,懊恼地想大概有一种前任定律,但凡碰见前任必要出丑。
“可能好像是有一点吧。”关棠小声说,“不知道会不会传染,你去把我的口罩拿来,在我包里。”这意思就是要撑下去。
说完之后,他下意识地去看莫呈川,一时觉得有些心虚、不安,也顾不上追究这样的情绪是打哪儿来的。两人又隔着墨镜对视了几秒,工作人员在旁边说:“这样吧,我去跟他们说,外头不让进人了,先把现在这些人签完。您要是觉得撑不住了,就跟我说,行吗?”
关棠不说话,仍是看着莫呈川。
莫呈川隐隐像是叹了口气:“给我一张内部通行证。”
工作人员没反应过来,就听关棠小声说:“给他,他是我朋友。”
“你们认识啊?”工作人员后知后觉地说了一句。她把自己脖子上挂的通行证摘下来,放到关棠刚刚签名的书页上。
莫呈川问:“可以把你电话留一下吗?关棠不方便,到时候我联系你。”
“哦哦。”工作人员点点头,要掏手机,莫呈川直接把关棠签过名的书递到她跟前,又把关棠手里的笔拿过来,动作自然果断,说:“直接写吧。”工作人员只好在关棠的签名写下来自己的手机号码。
莫呈川拿着书走了,关棠松了口气。
他戴上口罩,这下真的是全副武装了,有读者笑他:“这么神秘呀?”
关棠也笑:“听个声儿得了。”
但工作人员早替他解释了一番,底下排队的读者也都知道他不舒服,自觉地没有多拖时间,好些人在他签字的时候说爸爸真酷,爸爸加油,爸爸我爱你。他们平时不会那么乖叫他爸爸,只有哄他高兴的时候才好玩儿似的叫一下。
关棠每个人都笑着说一声谢谢。
期间工作人员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体温计,给他量了一次体温,又问了一些他的症状,然后给他拿了药来。
关棠知道是莫呈川给的药,没有多问,默不吭声地拿水咽了。莫呈川从来不会说好听的话,甚至连软和点的态度都少有,常常叫人觉得没趣又气馁。可在每一次的关键时刻,只要莫呈川还在他身边,就好像云还在天上,水还在河里,地球还在绕着太阳转,一切都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世上,没有谁能成为别人的依靠,连关邵阳都给不了关棠这样的安全感。或许正因为如此,关棠才有非要这人不可的决心,哪怕大多数日子里两个人的恋爱如同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