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莫呈川跟陆止鸣说的第一句话。
陆止鸣以为他就是随便问一问,于是简单说了小区的名字,莫呈川点点头,说:“顺路,上车。”
陆止鸣看了看身边两位无人管的女士,有点懵。
方则暮:哟。
陆止鸣照例要推拒,但假如他推拒得了,就不会坐着莫呈川的车过来了。他硬着头皮上车的时候,方则暮给了他一个眼神,陆止鸣一时没有琢磨明白,但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这种忐忑不安从莫呈川把车开进了小区——开到了楼下——亲自下车——还送到了门口——此时此刻甚至顶着一张冷漠的脸坐进了客厅里,一路飙升,最后终于在关棠“焦急”的质问中爆表了,颤巍巍地说:“我怀疑他喜欢男人!”
关棠一悚,吓得松了抓住陆止鸣的手,无处安放:“不、不……”
没想到陆止鸣反而一把反抓住他的手,盯着他看:“他是不是……是不是……”一瞬间关棠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了,却听陆止鸣说:“是不是想潜我!”
关棠:“???”
因为怕被听到,陆止鸣的声音压得很低,关棠以为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
“真的!他……”
陆止鸣还没把自己的论据摆出来,就被关邵阳打断了:“哎呀,你俩在厨房里手牵手贴那么近的干嘛呢,倒茶呀!”
关邵阳虽然亲自下场给关棠找过对象,但本人实在太过粗陋,至今仍然没有关棠是个同性恋的意识,这句话说得肆无忌惮,陆止鸣的妈妈都跑过来瞄了一眼。
陆止鸣连忙松开了关棠的手,并退远了点,应声去抓茶叶:“就、就好了。”
关棠走过来给他换了一种茶叶,说:“泡这个。”
陆止鸣自己心不在焉,并没有注意这个细节。
关棠站在旁边看着,自己又心虚了,拦住陆止鸣,把茶叶换了回来:“还是泡这个吧。”他摸了摸鼻子,给出了一个理由:“那个贵,不给他喝。”
这句话说得小气吧啦的,一点儿也不像关家的人,陆止鸣奇怪地看了一眼关棠。关棠意识到自己戏太多了,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急急地说了一句:“快把他打发走!”
陆止鸣深以为然,端着滚烫的茶出去了。
莫呈川坐在沙发正中,从陆止鸣出厨房的那一刻就把目光投了过来,陆止鸣后背一紧,几乎就要同手同脚:“莫总,给,请喝茶。”
正直炎夏,虽说屋里开了空调,这杯茶也仍是太烫了,起码要凉上一刻钟才好碰。莫呈川稳稳地接过来,一双眼睛平静地看着陆止鸣:“谢谢。”
不知怎么,陆止鸣蓦然生出了一种危机感,他匆匆退开,还嫌不够,又往后退了退。
莫呈川说今天陆止鸣去踩点儿,陆止鸣的同事——也就是他朋友的妹妹非要闹着一起,他就送了一下,顺便把陆止鸣送回来。天气太热了,有车总是要方便一些,又是顺道的事,说起来好像很顺利成章。
几位长辈连连点头,觉得这位年纪轻轻的领导很懂得体恤人。
陆止鸣坐在旁边,觉得不自在,哪有放着小姑娘不体恤,去体恤一个一米八八的大男人的。他怎么没说自己把朋友的妹妹撂那儿了。
只有莫呈川提到方则暮时,仿佛不经意似地看了看陆止鸣父母的表情。正值年龄的儿子身边出现了一个这样的女同事,任谁都会多想一想。莫呈川很懂得说话的技巧,看似只是在陈述原委,三言两语把重点全引到了方则暮身上。
陆止鸣的父母果然露出了些不一样的神色,再看关邵阳,也是很高兴的样子,没有丝毫芥蒂。莫呈川简单说完,几位长辈就对他有了一个挺好的印象,都围着他说话。莫呈川稳如钟地坐着,话不多,倒是有一句答一句。
关邵阳得知他大学跟关棠是同一所学校,立刻拍了一下大腿:“哎,缘分呀!我儿子也是那所学校毕业的。——关棠呢?”
到这会儿,大家才意识到关棠从进厨房过后,就没出过场。
沉默寡言的陆爸爸这会儿总算找到了自己表现的机会,忙站起来说:“在厨房呢吧,我叫他去。”
关棠在厨房里听见这个发展,都快想躲到橱柜里了,到底是忍住了,赶紧从冰箱里抓了水果假装在那儿洗,洗得特别认真。
陆爸爸走了进来,说:“关棠啊,你在这儿——”他一看,语气发生了转折,“洗芒果干啥?”
关棠一顿,随即笑道:“切之前要洗一洗嘛。”
“你们小孩儿真是太讲究了,这个直接这样儿。”陆爸爸话不多,但活儿特别利索,拿过水果刀,三两下剖开芒果,横横竖竖地切成块儿,赶到盘子里,“行了。”
关棠干巴巴地笑:“学到了。要不我给您切一个您看看!”
陆爸爸端着盘子往外推他,说:“哪吃得了那么多,你来,这个大老板是你同学。”
关棠被他推着往外走,心里呵呵呵地想,不仅是我同学,还是我前男友呢。
纵使再不甘不愿,他仍被推到了客厅里。
陆爸爸特别客气地把切好的芒果往莫呈川跟前放好,说:“这是关棠,他特地给您切的芒果,您吃。”
关棠低头看地板,看桌子腿儿,就是不看莫呈川。
“芒果?”他听见莫呈川说,“不常吃,我尝尝。”
关棠忽然反应过来,一下子拦住他的手:“不——”
他这一下就跟莫呈川对视上了,莫呈川看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