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喝不了这么多。”眼看杯子里的酒都要溢出来,江愁克制着不要皱眉。
齐医生对让他喝酒这事异常的执着,“我看了,你这一晚上根本没喝多少啊,别说了,大家一个科室的,就喝这一杯,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无法反驳的江愁任由杯子被倒满了白酒。
在他看来,杯子里的液体哪怕轻轻碰一下都有可能从边缘流出来。
“行了,我也干,这样就扯平了。”齐医生依样画葫芦,给自己也倒了这么满的一杯送到嘴边嘬了口,“来,干。”
今天是农历二十八,科室里吃年饭,高层领导和几个外科主任坐在旁边连通小包间的那桌,这边他们医生和护士分了两桌。
两个月轮换时间才过去一半,还要在普外科室待一个月,不想把事情搞太难看的江愁拿起满满当当的杯子勉强喝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进入喉咙里,化作沉甸甸的热流朝胃里下坠,带着之前喝下去的那些一起轰得燃烧起来,从下往上直冲大脑,跟生吞了一团火焰似的难受。
“我喝完了,江医生你也快点。”齐医生把空了的杯子哐地放在桌上。
江愁忍住作呕的冲动,把杯子里剩下的液体一饮而尽。
这样就行了吧?他放下杯子,太阳x,ue附近的血管突突跳动,眼前的画面开始旋转。
“小齐,行了。”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女医生看不下去,“万一急性酒j-i,ng中毒就不好了。”
“没事没事,这酒度数不高,怎么可能一杯就不行了。”齐医生乐呵呵地说,“没想到江医生你这么能喝。”
实际上醉得都要捕捉不到残存意识的江愁坐了会,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从心跳到呼吸频率,仿佛连耳膜都要冲破一样,“我出去一下。”
好在大部分人都在和崔医生在内的几个主治说话,没几个人注意到他这种边缘人物,他克制着呕吐的冲动站起来,绕过座位的间隙离开了闹哄哄的包厢。
洗手间在左边走廊的尽头,他一进去就克制不住地吐干净了刚吃进去的所有东西,一直到胆汁都出来才勉强恢复了点神智。
真恶心。他冲掉秽物出去,拧开水龙头,把冰冷清澈的水流浇在脸上,又漱了漱发酸的口腔。
头顶暖色的灯光让人昏昏沉沉的,他擦干手上和脸上的水珠,慢慢吐出肺里的浊气,等待身体里灼烧一般的热度平息下来。
他的酒量很浅,之前跟室友他们出去吃饭的时候专门测试过,白酒小半杯,葡萄酒两大杯就是极限,再多一点都不行,而刚刚的那一杯加之前给领导敬酒那会的两杯,约等于他最大酒量的六倍,可以说他现在还能站着就是个奇迹了。
“你这样可怎么办啊。”记忆里室友半嘲笑半怜悯地望着他,“以后要喝酒的场合很多的,你难道都能用果汁应付过去吗?”
怎么可能应付不过去呢?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是个很擅长忍耐的人。孤独、痛苦还有悲伤,这世上有什么他不能忍耐的事情呢?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从回忆中挣脱的他拿出来看了下,发现是夏立发来的。
“江医生,你出去了十多分钟没事吧?”
他迟钝地打下没事两个字点下了发送。
“没事就好。”夏立的回复来得很快,“我怕你在外头晕倒了,你刚刚脸色很难看。”
该回去了。清醒不少的江愁不想让其他人注意到自己长时间不在,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包房……
“等一下等一下。”
和某个人擦身的同时,江愁忽然被叫住。
他停住脚步,疑惑地看着对面的人,“有什么事吗?”
叫住他的人四肢修长,浅蓝色的衬衣和深色长裤,领口微松,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看其来跟他差不多高,五官不过分硬朗也不女性化,就是看着很有安全感的普通端正长相。
在他观察着这个人的同时对方同样在观察他,而且是很仔细的那种。
“我认识你吗?”江愁忍不住了。
“对不起。”这人看了他很久,表情从一开始的惊讶慢慢地过渡到诚恳的、饱含歉意的微笑,“我认错人了,我们所有个律师背影跟你很像……你喝醉了,很难受吗?”
有点莫名其妙的江愁眨了眨眼,“没关系。”
说完他就不再搭理这个人离开了这里。他是难受没错,但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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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愁回到包间,一直朝这边看的夏立看着松了口气。
这次倒是没有人劝他喝酒,他吃了两口菜嫌太油腻又搁下筷子。几个女医生后来点的主食送上来,他喝了点酒酿甜汤,吃了两个三鲜水饺,有了暖呼呼的东西垫底,一直抽痛的胃里也安分了不少。
聚餐持续到十点多,这些平时不抽烟不喝酒的医生难得放纵一次,大部分人都喝了点酒,区别只在于微醺和烂醉。
出酒店后就是冗长乏味的收尾工作,护士那边有护士长负责,他们这边是看着最清醒的崔医生负责——家属来接的就送到家属手里,开了车的就找代驾,没车没驾照的就叫出租,一条主干道上住得近的优先拼车。
在里面的还不觉得,这会儿被冷空气一吹,醉醺醺的头脑反倒能够冷静下来。
“江愁,你打算怎么回去?”送走了大领导和主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