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大郎慢悠悠地叹了口气。“战乱四起,到时候钱再多有什么用?”
“我白家那些金条也足够你逃命!”
白秀山将桌子拍的啪啪响,手指着青柳大郎鼻尖骂道,“就我京城老宅子埋的那些金条,足够你远走高飞!你还要怎么地?”
“可那又如何呢?”青柳大郎不为所动。“若是国家亡了,父亲难道要我学那蝼蚁,苟且偷生吗?”
白秀山气结,半晌叹了口气道,“毓儿,你还小,将来你成家立业后总有你想护着的人!这些金条,足够你东山再起。父亲老了,留在这里总能帮你撑着铺子,你怎么就不能理解为父的一片苦心呢?”
青柳大郎眉眼轻抬,下意识想到苏十三。倘若当真大乱,他带苏十三离开此处……他没接着往下想,因为他与别人不同,他来此界本就是为着斩妖除魔收集碎片来的。待天下平定,他大约也可以带十三一道返回剑阁了。再然后,回到龙墟——那里才是他血脉所属的地方,那里才是他的故土。
“父亲所言,句句珠玑。”青柳大郎低眉垂眸。“只是我心中另有志向。”
“是什么志向?”白秀山忙追问道。
“我只愿这天地间,浩然正气长存!”
白秀山失笑,然后摇头语重心长地道:“毓儿,你到底还是年岁太轻了些!这些诗文是写在书本,让你学的,将来考个功名也好,或者去洋学堂能写几笔字也就是了。这些话,以后不要同与旁人说了。说不得!”
“如何说不得?”
白秀山踟蹰片刻道,“眼下这时局,今儿个你做皇帝,明天又是他当家。乱哄哄一团,无论落在谁手里头,就你这脾气,怕是都讨不了好!”
青柳大郎心道我只需讨宝贝儿的好,与这些人何干?
他目光转到账册上,对白秀山道,“父亲此次来冀城,打算逗留多久?”
“大约七八天吧,京城那头离不得。下月初要从海上过来一批货,我得去验验!”
青柳大郎点头。
“你若没什么事儿,这几天收拾一下。月底咱们一起回京城。”
青柳大郎看了一眼白秀山。
“咳,带上你捡来的那小孩儿吧!”白秀山摇摇头,然后忍不住捏了捏鼻梁骨。“难得你欢喜!多个人,不过多双筷子,咱白家还养得起!”
九月底白秀山走的时候,带上了青柳大郎与苏十三。三人挤着一辆车,反倒让阿四开着一辆空车跟在后头。
三人挤在车里排排坐,青柳大郎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白秀山挑眉。“怎么,嫌老头子我碍事儿?”
然后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苏十三,道,“人家小苏还没嫌弃呢!”
苏十三只得礼节性地笑笑,然后转头看向车窗外。树木刷刷地往后退,天高云淡。不时可以看到成排的兵扛枪走过。也有装着大兵的车,偶尔与他们同行一段路。
冀城因是沿海商埠,日子还算平定。但看这些兵成车地往京城运,苏十三心里有些不安。热.兵.器时代,一个月的战事下来,一座城池就毁了。
不知道距青柳大郎提及的“时辰”还有多少日子,两人是否能平安完成任务?
苏十三歪着头,看了青柳大郎一眼。
青柳大郎夹在白秀山与苏十三中间坐着,脸色冷得像一块寒冰。
车从冀城开往京城,约有四五个钟头。白秀山起先还闭目养神,待开到一半路的时候,不知觉打起呼噜。
苏十三悄悄将手伸过去,拍了拍青柳大郎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不料反手就叫青柳大郎握住了。
青柳大郎紧紧攥着人,脸色终于和缓了些。他转头望着苏十三,一双深黑色的瞳仁内,其用情昭然若揭。
苏十三直面了三世,早就习惯了。只是眼下青柳大郎的面皮实在太过稚嫩,他没忍住手指刮了一下,然后笑了一声。无声地用唇语道,“j-i蛋!”
苏十三喜欢吃j-i蛋,尤其是生j-i蛋。蛋壳在杯沿轻轻一磕,蛋清顺着流入杯底,然后扣住蛋黄扔掉。就着槐花蜜,用滚水冲了,一口抿干,就当清晨养嗓子。
这法子,还是当年花老板教他的。苏十三在冀城白公馆住了小半个月,也就这几天病好了,才喝上两杯。
但他这个小癖好,青柳大郎是知道的。听他形容自己是j-i蛋,以为苏十三是要吃他,再想下去,才明白苏十三是在调.戏他。
青柳大郎一愣,随即脸颊微红,耳根子后头一片热辣辣的。他忍不住松了松衬衫领口,脊背绷紧,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他原本就生的极白,这点红就像点了胭脂。越掩饰,越是欲盖弥彰。
这点害臊的红,越发衬的他剑眉星目,眉眼清俊的不像话!
苏十三调.戏成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破了功。
青柳大郎抿唇,攥着苏十三的手,手心里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第93章 海上旧影(折子戏)6
十月初,莆田高中。
两人去学堂报到的那天,出门都穿了一色儿的深色校服,剪着短发,左胸前别着莆田高中的校徽。站在一处,皆是无双少年,如一对儿璧人。
那天早晨白秀山特地在家里多留了会儿。三人用过早餐后,白秀山亲自送他们到门口,然后嘱托阿四开车送他们去上学。
白公馆的黑色老爷车开到学校门口,苏十三见许多学生穿着与他们一样的制服,手中夹着书本,有说有笑。也有自家派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