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由己及人,不愿我说那些话。”司烜低低叹息,忽而垂下眼帘,“我的孩子还身陷牢笼里,你当真以为,我不懂那那名女子的心思?”

“可是,我不能自乱阵脚,只能一步一步,徐徐图之。”司烜握住陈川的手,掌心灼热,“你心中情愫千回百转,抛不开、断不掉,就只有我来做这‘无情’之人了。”

“如果易地而处,我也会如此抉择。”知道前因后果,陈川心有歉意,“是我误会你了。”

二人只顾絮絮低语,不知云乔归来,正站在他们身后,兀自瞧得出神。少年瘦弱的身躯仿佛化作木胎泥塑,矗立在寒风里,一动也不动。

“云乔……”阿琥还想再劝一劝这孩子。

“没事了。”谁知,云乔猝然转身,脸上竟现笑颜,“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不该纠缠阿枞哥哥。”

阿琥只以为少年回心转意,终归松一口气:“等再迟些时候,你就去与云杉道个歉。只要心意真诚,他一定会原谅你。”

“道歉——”云乔喃喃自语,不知不觉间,笑意森然,“对啊,是该道歉。”

至于究竟谁与谁致歉,尚无定论。

夜幕降临之后,众人皆已歇下,黑暗里,只有云乔空睁着双眼。

等到月上中天,少年悄然起身,踏着银白月光走出山谷,一步一步走向雪山,直至天明方才归来。而后的几夜里,他皆是如此。

这一日,阿琥朦胧醒来,发觉云乔并未躺在身侧,再定睛一看,才见人正走向山谷外。

难道是巫燧所设的咒法仍未解开,控制了云乔?阿琥心中惊疑,轻手轻脚地跟上去。

弦月藏入云层,本就黑暗的夜里,愈发难以行路。而走在前面的少年,却似魔怔了一般,不疾不徐地去向雪山,甚至在山脚下长跪不起。

摩罗城不信奉神祇,主掌这座雪山的神明容晦,害死过先代摩罗城主梵笙。因而,当阿琥看见云乔叩拜银戎王朝的圣山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又被咒法控制了。

“云乔——”阿琥奔走过去,想带少年离开。

少年循声望过来,一瞬不瞬地紧盯阿琥,继而张开双唇,在唇角牵扯出诡秘难言的笑。

阿琥一惊,猛然驻足,后背冷汗淋漓:“这不是云乔……”

眼前的笑意太贵诡秘,云乔仿佛化身木偶娃娃,眼眸空洞,笑意森然。

下一瞬,少年转身,飞速奔跑向雪山。阿琥生怕云乔受伤,当即追上去,不曾犹豫分毫。

阿琥赶到时,云乔正跪在祭台中央,背影笔直如松。

“云、云乔?”寂静雪山之中,除却风声呼嚎如鬼哭,便只有阿琥的呼唤声回荡着,“云乔,是你吗?”

少年置若罔闻,背对阿琥跪着,一动也不动,仿佛化作雕像。

阿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犹豫一瞬,还是踏上祭台,单手抓住少年肩膀:“云乔,跟阿琥哥哥回去。”

就在此时,弦月破开云层,散落出零星月华,正巧落在云乔身上。

云乔缓缓扭转脖颈,每转动一回,骨骼之间都发出清脆的“嘎达”声。他并未回身,只是将脖颈扭转道常人不可能的到达的程度,用一双黑洞洞的眼凝望着阿琥。

“你这是——”阿琥惊骇无比,想要逃离祭台,却已来不及。

看似纤弱的少年,力气却大的出奇,箍住一个壮汉的手腕,反向一折,竟能轻而易举地折断。

阿琥一声惨叫,重重摔落在祭台上:“你究竟是谁,把云乔怎么了?”

少年扭转脖颈归位,起身走向阿琥:“我就是云乔啊。”

“胡说!”阿琥自是不信。

云乔唇畔笑意森然,言辞意味深长:“确切来说,是得到力量以后的云乔。”

阿琥不敢置信地问:“谁的力量?”

在云乔眼中,阿琥非死不可,所以此刻透露真相也无法:“雪山容晦大神。”

“你成了容晦的侍神仆从?”阿琥心如刀割,指着云乔破口大骂,“咱们摩罗城多少人因他而死,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还不是容晦大神的仆从。”云乔不怒也不悔,与他道,“我只是皈依容晦大神,成为最虔诚的信徒。”

“为什么……云乔,这是为什么?”阿琥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云乔能忘却血海深仇。

云乔回答:“几日以前,摩罗城地下宫殿里,阿枞哥哥再次拒绝了我。我心如死灰,本想就此离去,行至雪山,猝然听闻容晦大神召唤。”

阿琥恍然大悟:“所以,那一日并非巫燧害你,而是你自愿为容晦所控制。”

云乔兀自说下去:“容晦大神赐给我无上的力量,再假以时日,足以抵御摩罗金刀。”

“你要做什么?”阿琥猝然警觉。

“我要报复阿枞哥哥,我要让他后悔。”云乔执念太深,近乎魔障,“我要他回心转意,让他跪伏在我的脚下,乞求我的施舍与怜悯。”

“你疯了!”阿琥看着他,最后的疼惜也烟消云散,此刻仿佛看见一个疯子,“为了小情小爱,忘却摩罗城之仇,忘却梵笙大人的遗言,倒戈相向,投靠容晦……你这个不忠不义的疯子!”

“我自幼就喜欢阿枞哥哥,为了他,连摩罗城传世之宝摩罗金刀都能奉上。”云乔自嘲地笑了笑,仿佛从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天大的笑话,“他却一次又一次忘记我,只记得那个司烜……我要报复他、折磨他,让他痛不欲生!”

阿琥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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