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辈子的他,一心恨着师尊的他,会对师尊做出什么?
一想到这里,魔尊便好似又回到了五十多年前,他为了修为上涨,泡在冰湖里三天三夜。
最后一天的时候,身上便是这般,冷的血液都好似冻住了,全然动弹不得。
“师尊,您没有做错。”
“是弟子的错,是弟子对您不敬,师尊,您罚我吧,求求您罚我。”
荣诀重重将头扣在了地上,一下一下磕着。
他刻意撤去了护体魔气,这一下下磕的绝对是实打实的,很快,那张俊朗面容上,额头便青青紫紫,显出了血迹来。
上尊面上很快露出了不忍。
对这个自己看大的孩子,他到底还是不忍心看荣诀这样凄惨。
他瞥过了脸,低声道:
“我不怪你。”
荣诀扣头的动作一顿,抬起眼来,似惊似喜的望向了他的师尊。
时清:“荣诀,这件事错先在我,你不用太过愧疚,既然已无事,你的修为也远胜于我,便离开青剑峰吧。”
荣诀原本还带着几分喜色的脸煞白下来。
这一瞬,他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可仿佛被这个消息震慑到,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又在提醒着他。
——师尊厌恶你了。
——你对师尊做了那种事,师尊自然不想再看到你。
可他……
可他想要留在师尊身边啊。
无论是愧疚,还是那份不知道何时藏住的爱意,都让荣诀无法离开时清。
“师尊……师尊不要赶我。”
魔尊脑海中已想不到其他,他只本能的膝行上前,跪到了师尊脚边,拼命地哀求着他:
“师尊,求求您,别赶我走师尊,您打我吧,您想要怎么惩罚弟子都可以,不要赶走我,师尊……”
情急之下,他那一片空白的大脑终于想起了点别的东西。
他努力的咽下喉结,跪在地上,抬头望向上方眉目微微皱起,面上已露出不忍的上尊,颤声道:
“师尊,弟子不能走,您身上还有媚丹,弟子若是走了,您、您怎么办……”
话音刚落,他便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点威胁的意思,连忙急急地接着说:“师尊不要误会,弟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师尊。”
说着,荣诀颤抖着手,小心翼翼抓住了时清的衣摆。
大狗熊小心缩着脑袋,努力的哀求着:
“师尊,弟子知道弟子做错了,弟子甘愿受罚,不如这样,您将弟子逐出师门,我留在青剑峰好不好,我做个杂役,做个仆人都好,只要您别赶走我,师尊,师尊,弟子求求您……”
时清却依旧坚持。
虽然面上露出了些许不忍,却还是微微撇开脸,避开了大弟子充满祈求的眼神。
“那媚丹……”
说起这个,他脸颊微微染上一丝晕红,又很快强行压了下去,继续道:“媚丹虽无解,但你走前留一些鲜血,我会用你的血炼制解药,每次发作时服下即可暂缓,每五十年,你给我一些血,我便能熬过去。”
也许是荣诀额头满是青紫鲜血看上去太过可怜了,他不忍的解释:“为师赶走你,并不是因为厌恶你,只是我本就没什么天赋,当初收你为徒也是无奈之举,如今你修为已比我高出许多,又转为了魔修,我实在是不好再耽误你。”
“更何况我是修者,你是魔修,修真界与魔界本就是不两立的,纸包不住火,你若是留在赤云宗,迟早会被其他人发现,到时对你,对青剑峰来说都不是好事。”
时清说的有理有据,即使荣诀心底满心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
若是他被发现了,赤云宗的人对他下手倒是没什么。
但若是有人攀扯到了青剑峰藏了个魔修的消息,对师尊的名誉绝对有损。
荣诀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自废修为。
既然魔修不能留在青剑峰,那他成为一个凡人不就行了吗?
可很快,他又想到师尊每过五十年便需要他的鲜血来炼制解药。
一个凡人,又能活几个五十年呢。
他死了不要紧,没了解药的师尊怎么办。
跪在地上,发丝凌乱,额头被鲜血青紫覆盖的俊朗男人缓缓闭上了眼。
最终,荣诀吐出一口气,重重将头磕在了地面上。
声音哑的几乎没了原声:
“弟子……谨遵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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