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了月老庙,没管那些繁琐的礼仪,拜了天地,就算是一辈子的夫妻。
然后一起四处学医,四处救人。
虽然说是一起,但其实是钟槐枝负责学医救人,二小姐负责赚钱养家。
是的,钟家的二小姐是个赚钱鬼才,无论经营什么,都稳赚不赔。
即使需要常常拿出钱来去救济别人,生活还是一直都处于中上水平。
过了两年,二小姐怀孕了。
钟槐枝怕她路途辛劳,也不再四处奔波,找了个靠山靠水风景秀丽的地方,从此安定下来。
他的确是心怀天下,但现在二小姐和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天下。
直到钟鸣呱呱坠地,二小姐才敢写信通知大哥。
毕竟木已成舟,他们一家三口如今也过得好,钟家也没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为了讨好他大哥,就决定他来给孩子起个名字。
反正夫妻俩都姓钟,姓什么就没有关系。
况且她大哥……
总之,算是给钟家延续香火。
“就叫钟鸣吧。”他说,“这么小就一股机灵劲儿,将来怕是要一鸣惊人的。”
虽然当了母亲,但钟二小姐还是小姐脾气。
习惯了跟着钟槐枝到处去游历,要她安定下来简直浑身没劲,反倒是钟槐枝,自认为天下人做的已经够多,更愿意留下来照顾她们母子。
钟鸣一两岁的时候,大概是私奔上了瘾,二小姐还经常丢下他们自己就跑了,钟槐枝赶紧去追。
钟鸣就被寄养在了他舅舅那里。
他没跟人说过,他自出生起就有记忆。
舅舅身边常年跟着另外一个男子,一身贵气,大概三十,不说话的时候,看似沉稳,其实性格却无比跳脱。
舅舅是个重规矩的人,对小孩子也一版一眼,也不管这么小的孩子,听不听得懂他说话。
如果那个叔叔出现就好多了。
讲不完的话,看似是在逗钟鸣,其实是在逗舅舅。
舅舅常常绷不住笑出来。
钟鸣现在都还记得,又一次,他讲:“前两天听下人说的,他们睡着大通铺,许多人一排排睡在一起,有个喜欢梦游的人。”
他坐在钟鸣面前,说到这,刻意扭头去看了看钟承俞。
又接着讲。
“有天晚上他梦到去地里摘西瓜,挨个挨个的拍过去,这个没响,那个也没响,唉,都没熟。”
“早上起来,人人脑门上都有一个巴掌印。”
钟鸣其实觉得不好笑。
但钟承俞却笑了。
不知道是笑点低,还是因为讲笑话的那个人。
四岁以后,钟鸣就好久没再见过这个人了。
钟承俞也更不爱笑了。
其实三岁开始,钟鸣就会和父母一起到处跑。
跑累了,就找个地方落脚,住上几个月,又天上都是脚板印。
逢年过节才会回钟家团个圆。
所以对钟家的归属感一直不重。
野惯了,钟家又是高门大户的规矩繁重,就更不爱回去了。
有一年回去的时候,才发现钟承俞不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跟一个小孩子说。
过完年,一家三口又开始天南地北地疯跑。
就在这个过程中,钟鸣捡到了一个小孩,一个脏兮兮也可怜兮兮的小孩。
两三岁,瘦得只剩一张皮,看见钟鸣,眼睛发亮,好像饿得很,却不开口要东西。
那时候钟鸣也不过七岁,他们一家三口暂时住在一个边陲小城里,父亲去给贫民区的人看病,母亲去跟番邦的人做生意。
他从小就有主意,鬼j-i,ng鬼j-i,ng的,父母也不怕他被拐跑,倒没想过他会拐个小孩子回来。
二小姐回家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子,心疼坏了,也没责怪钟鸣,赶紧做了顿好吃的,把他喂得饱饱的。
等知道他的身世,就更不会怪钟鸣了。
小孩子吃饱啦,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是钟鸣的,对他来说有些太大了,穿在身上松垮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