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就听着这样叮叮当当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钟鸣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台下的少年,看着年轻的皇帝,迈着沉稳庄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上爬,离自己越来越近。
最终站在了最高处。
站在了天子的大殿之前。
钟鸣展开先帝遗诏。
诵读起来: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敬天法祖为首务。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以天下之心为心,保……”
“□□皇帝之子孙,今俱各安全,朕身后尔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皇太孙祁燕陵,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释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颁布完诏书,钟鸣拿出传国玉玺。
郑重的交代了祁燕陵手上。
宫中乐手开始奏乐。
皇帝登基的服饰繁重得很,钟鸣怕他坚持不住,借着乐声的掩护,小声的问他:“累吗?”
“累了的话就稍稍靠着我,咱们这个位置高,别人看不清的。”
祁燕陵当然不累,要是这么一会儿就累了,他多年的锻炼也算白练了。
但他还是轻轻往钟鸣身上靠了靠。
在全天下人的注视下,享受这隐秘的片刻亲昵。
他靠得近了,钟鸣就把他身上的配饰看得清清楚楚。他耳朵上垂着珠玉,是象征着提醒皇帝不要听信谗言的“允耳”。
不过这并不影响祁燕陵认真听钟鸣这个权臣的话。
“嗯。不累的哥哥。”祁燕陵回答。
钟鸣一路扶着祁燕陵,完成了迎苍天之类的一系列献礼。
百官来朝。
“大赦天下!”祁燕陵按照规矩说。
祁东昀看着这一切,也放心。
看来如何当皇帝,他这个大侄子可比他在行多了。
接着就该发布金凤颁诏。
也就是追封先帝,册封大臣。
该封谁,封什么,早就已经拟定。
这个环节本不该出什么岔子。
二皇子,不,这会儿是新皇的皇叔了。
祁东昀在册封大臣的环节突然站出来,自请削爵,望被发配至江南地区。
“此前赈灾,臣深有感悟,曾见黎明于水火,心感不安。”
“愿永生镇守此地,使民避于水患。”
“臣有罪,唯此一法可赎。”
钟鸣听了他的话,并不太吃惊。
不是因为他多会玩弄人心,只是这个少年也是他看着长大了。虽然并没有陪伴他的幼年时期,却见证了他的成长。
祁燕陵倒是没想到,终于对这个废物皇叔,有那么一点好感。
“省得我动手料理他了。”
群臣也都比较吃惊,毕竟还有一部分人,等着一场争权夺位的j-i,ng彩大戏。
不管别人怎么想。
对祁东昀来说,说了这些话,终于算松了一口气。
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早在刚刚收到先帝去世的消息时,他就想过,留在那里。
皇位的事自有钟鸣处理,这位太师,这位丞相,掌控这些权势这么多年,这一次也定了能够处理好。
可是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已经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万事都有别人顶着扛着,就置身事外。
他是皇子,纵使不要皇位,也总要回去给天下一个交代。
等回京之后,突然发现还有更好的继承人。
虽然很是惊愕,但有更好的人自然更好。
再之后,得知陈家已灭,母后已死,父皇从来都没有想过传位于自己。
是有一些失落,但总的来说,曾经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担子,那些虚无缥缈的期望,都卸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