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在她眼前说着“我已有了心爱之人”时的这位小鱼仙倌,眉宇间笼着一层薄薄的愁绪,神情却温柔美好到几乎发着光。
由于自小长大的环境与被养育的方式的缘故,锦觅一直都是个美丽却不自知的性格。旁人见她真身惊愕,她觉得是因为自己长得奇怪;寻常男子对着她目眩神迷,她也只当是那些人喝高了。
然而今日,她在面对着对她坦诚了心有所属的润玉时,却发自肺腑地觉得,小鱼仙倌此刻,当真是令人……心神不宁。
她双手在自己发热的脸蛋上搓了搓,咳嗽了一声,才重新抬起了头,眼神却游移着不敢往润玉脸上瞟:“啊,嗯,这个这个……恭喜!恭喜小鱼仙倌!”
她搜肠刮肚也只说得出一句“恭喜”,不禁恼恨自己书到用时方恨少。自顾自抓耳挠腮时,却未发现,润玉此时的神色,较之方才,又多了一丝解脱。
“对方究竟是何人,我还不能告诉你,但……希望锦觅仙子能帮我隐瞒这件事。如果可以的话,也尽量推却与我的婚事。”润玉躬身道,言辞恳切,“我在天界处境艰难,若以此事主动推拒与你的婚约……恐怕我与我的心上人,此生都无缘再见了。”
锦觅见他这卑微模样,只觉得胸口都在痛了。她在襁褓之中便被其母先花神喂下陨丹,一生断情绝爱,连同亲情都捎带着有些淡薄,是以至今也未太将水神当做父亲。可此时面对着润玉轻愁悲苦的神色与那对着自己弯下的单薄肩背,却竟觉得有种陌生的情愫在胸中蔓延。
……单纯如锦觅,大约不会想到,她现下的这份心情,世人常将其称作“母性”。
于是将将觉醒了些微母爱的锦觅,立时便萌发了无穷的责任感,将小胸脯拍得啪啪作响:“小鱼仙倌你放心,这事我就只当不知道,就是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我都不会说的!至于你我的婚约,我就说是我自己不想嫁,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为难你!”
将一身凛然气概的锦觅送走,润玉退回宫内院里,望着桌上那半盏冷茶出神。
锦觅为人单纯,虽然有时跳脱惹事,但终究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她说会保护自己,为自己保守秘密,他就信了她。
不过其实也有那么一瞬吧,他觉得,就算锦觅说出去了也没有关系。
……毕竟他会愿意说出这件事,不过是自己在心里跟旭凤赌一口气罢了。
——我承认了,我没有那么敢做不敢当。我在我名义上的未婚妻子面前承认了我心有他属了,未瞒,未骗。
润玉在心底如是喃喃,甚至……带着快意。
只是回过神来想想,这心态可着实令人后怕……润玉苦笑着想,原来自己也会有热血上头的时候。
他坐在院内桌前发了一会儿呆,再一晃眼,便在视线的一角瞥到了一抹青色。
是邝露。她见锦觅已经走了,便从个小角落里拐出来,低眉顺眼地来收拾桌上的茶具。想是不愿意打扰他,她的脚步近乎无声,连带收拾茶具的动作也小心翼翼。
润玉抬眼看看她,忽然开口问道:“邝露,你自小生长在天界,可曾听过簌离这个名字?”
邝露难得见润玉主动对自己说话,一时手不稳,将茶具磕出了轻轻一声脆响,又连忙回话道:“回殿下,请恕邝露孤陋寡闻,未曾听闻……”
“是么……”润玉收回视线,眉头微蹙,不再言语。
邝露见他似乎心神不定,便鼓起勇气搭话:“殿下可是……对此人介怀?”
润玉点点头,但声音仍是冷淡:“今日锦觅对我提及这个名字,我似曾相识,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心知那蛇仙彦佑并非善与之人,自己不宜到天界来便特地托锦觅来与他传话,偏偏又只问这一句,提个名字便罢,竟似是本就已经知道,润玉定会对被这个名字触动。
润玉越想越觉得不安,终于起了身,向宫外走去。
“殿,殿下……您去哪?”邝露在他身后局促地喊他。
润玉脚步一顿,头也未回道:“省经阁。”
第三十六章
润玉迈入羲皎水寨时,彦佑正斜靠着贵妃榻,撑着他那裹得严严实实的“伤臂”吃葡萄。一个一个往半空里丢再j-i,ng准地用嘴接住,不吐籽不吐皮,吃得十分囫囵,十分惬意。
见润玉来了,他也毫不惊讶,施施然起身,懒洋洋抱拳行了个礼:“不知夜神大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不必作态了。”润玉打断了他,“一路进来不需通报亦无人拦阻,阁下分明早知道我会到府上叨扰。”
彦佑闻言一挑眉便收了架势,随手捋捋自己起了皱的衣袖,悠哉道:“大殿不欲绕圈子倒正好,却不知大殿是发现了什么?”
润玉翻手自袖中抽出一卷画轴,甩手丢给了彦佑。见彦佑本能接住,润玉微微仰高了头:“这是我在省经阁发现的。”
彦佑握着卷轴眯了眯眼,展开了那副画卷。
画上是一位清丽的红衣女子,青丝高绾,衣带当风,回眸浅笑间自成一段fēng_liú。而在画卷上首,还有两行题词。
“忽堕鲛珠红簌簌,邂逅今朝不相离。”润玉念出画上题词,“你让锦觅来与我提的名字,想必与这画上人脱不了干系。”
见彦佑望着画卷沉默不语,润玉又继续说了下去:“画上女子手腕的饰品,虽然画上的有些看不清楚,但我也有些头绪。”
润玉打开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