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在他身后沉默地站起身,燎原君则上前拾起了他的佩剑,或许是因为旭凤的双手都已经受了不轻的伤,没什么余力了。润玉转过身来看他一眼,见他那满面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愿再说重话刺激他,终究还是放软了语气,再开口时,又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了。
“旭凤,我本就不欲与你相争,来这里也只是为了锦觅,既然锦觅已经无恙,也望你收敛些自己的脾气,莫让六界看去了笑话才是。”
想了想,润玉又补了一句:“你我到底兄弟手足一场,你现下堕天入魔亦能过得顺遂,为兄……甚慰。从此我守我的天界,你做你的魔尊,忘川为界,各自安好吧。”
说完这话,他稍做调息,蓄起了些许力气,便要蹑空而上返回军阵之中。然而就在他腾身而起的前一刻,他忽然听见旭凤在身后出了声。
“润玉……你,你是爱过我的……是吗?”
想来是因为在场的三人都知道他们彼此间的关系,旭凤问得也并不隐晦,亦没有用什么别的言辞指代。
他曾以为自己不会有机会问出这句话的。
无论是当年在天界被拒于门外之时,在金殿之上被刺穿j-i,ng元身殒之时,甚至是复生之后闻听父母皆殁,悲愤堕天之时,他都始终没有怀疑过,润玉是否真的爱过他。他那时太过相信润玉的心意,认定他所做所言的种种绝不是伪装或者演技。他信润玉是真的爱他,就像他也爱着润玉一样。
但现下,只是这一天之中发生的一切,竟然就动摇了他数千年的认知,让他惶然地问出了这一声“你可曾爱过我”。
而被他所问的润玉也顿住了脚步,微微偏过身看向了他。
“虽然本座只允了你三个问题,但这一问,答了也无妨。”
润玉说着,微微放空了视线,似在回想什么久远的记忆以作为他回答的佐证。少顷他回过了神,又重新望向了旭凤,直视了他充满了卑微的希冀的眼睛。
“……我不曾记得,那大概就是没有吧。”
说罢,他纵身而起,向着来时的云端飞去。
而在他身后,旭凤呆立着,连燎原君焦急地连喊他数声“尊上”,也没能激起他丝毫的反应。
在他那混沌恍惚的神智中,只印下了润玉那一双眼。
——那眼神实在太过认真坦荡,坦荡到,任谁看了这双眼,都知道他没有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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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忘川一战后,天魔两界很快便各自回到了正轨上。大约是因为这仗打得阵势虽大,起因结果却实在简陋得可以,故而也没多少伤亡,二界恢复得自然也快。
只是魔尊自忘川鸣金归返后便一直闭门拒客,一应大事都交给了卞城王代理。人心惶惶的状况从天界换到了魔界,魔族们纷纷暗自猜测魔尊是怎么了,是否是在与天帝的对战中受了重伤。
而对此唯一知情的燎原君闻听流言后叹了口气——虽说伤口不是在身上,不过若说“被天帝重伤”,那倒还真的没错。
那日他算是目睹了润玉与旭凤谈话的全程,自然也知道旭凤被旧爱伤得有多深。那句“我不曾记得,大概就是没有”让他听了都觉得不忍,暗恨润玉怎么能说出这样冷心绝情的言语,简直是糟践了旭凤白白奉出的一颗恋心。
他对润玉原本的那些感激之情几乎要被那天润玉的言行消磨了干净,也不想去劝旭凤与润玉重修旧好,只盼着旭凤好好休养早日清醒,摆脱润玉带给他的那些苦痛。
只是他能忍下去打扰旭凤的心情,却不代表所有人都像他那般好耐性。在旭凤闭门不出一个月后,终于还是有人前去强行拜访了魔尊。
燎原君得知消息赶到禺疆宫时,只见以破军星君为首的一众天界旧将悉数站在殿内,而在他们对面,多日不见人影的旭凤倚在王座上,一只手撑着头,脸色苍白,满面透着倦怠之色。
“参见尊上!”燎原君疾步走入殿中向旭凤见礼。他所经之处,殿内将领们纷纷沉默地为他让出路来。燎原君行礼后便直起身体,转身面对这群同僚,“敢问诸位这是何意?”
破军星君垂着眼,一言不发。倒是旭凤在燎原君身后开了口:“燎原君,稍安勿躁。”
见燎原君不解地回过头,旭凤抬了抬手示意他站到自己身侧,眼神仍看着殿中数人:“……他们是来向我辞行的。”
“辞行?”燎原君愈发不解,“辞行去往何处?”
“……天界。”始终沉默的破军星君终于出声了,吐出令燎原君皱起眉的两个字。
未等燎原君发出质疑,旭凤已先开口:“我自认待诸位不薄,可是还有何不足之处?”
“尊上待我等恩重如山,我等绝无不满。”
“那可是我所行所止不当,失了诸位之心?”
“尊上英明神武,我等断无此等不敬之念。”
“那么……”旭凤坐直了身子,终于认真了起来似的,表情却没有惊诧或是愤怒,只例行公事般道,“何故叛我?”
他并未生气,语气也很平和,但常年身居高位之人说出这样一句问话便足以让人呼吸困难。诸位将领皆沉默不语,最后仍是破军星君拱手行礼道:“尊上言重了。我等……非存背叛之意。”
说出这一句后,破军星君抬起头,终于与旭凤的对上了视线:“我等本就从属天帝陛下,奉陛下之命前来魔界,助尊上登上魔尊之位。如今只是完成了命令,自当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