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咸不淡地笑了笑,须臾戾气横生,扬起手中玉盏就要用力砸过去。

齐钰动都不敢动,若是躲了,皇帝还不知要如何罚他!

“父皇,请稍等!”

千钧一发,太子突然出了声,皇帝皱眉顿了顿,玉盏拿在手中,到底没砸出去。

“骏儿,你想说什么?”

皇帝不耐地看向太子。

慕容骏道:“儿臣近日公务缠身,过来赴宴已晚了,尚不知发生了何事,恳请父皇明言,为儿臣解惑。”

皇帝烦躁地将袖子甩到一边,示意下首坐着的一位妃子替他回答。

“舒妃,既然是你最先发现不对的,那就由你对太子说吧。”

三皇子之母,近来颇得帝宠的舒妃应了一声,起身来到慕容骏面前,柔声道:“太子殿下未到之前,张贵人曾为皇后娘娘献舞。这舞,恕本宫直言,不太妥当,皇上这才龙颜大怒。据张贵人说,这舞原是齐贵人所作……”

慕容骏冷冷目光逼视舒妃:“一支舞而已,如何不妥?”

舒妃被呛了声,尴尬地道:“说实话,本宫也从未看过如此j-i,ng彩的舞,一时喜欢,便多嘴问了张贵人一句,得知此舞名为兰陵王入阵曲。”

舒妃怯怯地看了太子一眼,道:“本宫以前听人提到过前朝有这样一支舞,本朝却不盛行,本宫实在好奇,叫了几个经验丰富的舞娘来看,也都道舞步新颖,曲子应是兰陵王入阵曲没错,这……听说原是为了纪念北齐名将兰陵王的丰功伟绩而作,而兰陵王……”

舒妃偷眼望着皇帝,不敢说下去了。

慕容骏大约知道皇帝因何发脾气,心里讥讽,却又追着舒妃问道:“是兰陵王,又如何?”

舒妃以为提醒到这个份上,太子也该反应过来了,谁知太子仍不开窍,舒妃只好道:“史书记载,兰陵王不为当时的北齐后主所容,为后主所鸩杀。”

齐钰跪在地上,起初很是慌乱,有太子在前头挡着,他逐渐也听明白了,兰陵王与北齐后主原为同父异母的兄弟,最终却为兄弟所杀,问题也许就出在此处。

皇帝怕是由着兰陵王的经历,想起了当年曾被他害了的荣王,的确荣王与历史上的兰陵王存在相似之处,同样骁勇善战,同样在军中声望颇高,可是两者隔了几百年,哪有什么实质关系,皇帝自己为了帝位,不惜用不光彩的手段杀了荣王,末了却又怕别人提起,连八竿子打不着的兰陵王入阵曲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蓄意嘲讽,一下子就迁怒到了齐钰与张贵人身上,这心眼也太小了。

不过若真是如此,还是挺好澄清的,齐钰与张贵人当初琢磨这支舞时,舞本身和曲子为了应景,实际也做了不少改动,尤其是曲子,若只听开头几段,或许会觉得像,实际上若是全部赏完,就会发现已并非原来的古曲兰陵王入阵曲了。

因张贵人并不知这许多弯弯绕绕,只是听齐钰曾经说起就记下了这个名字,被皇帝无端迁怒,实际主要是曲子的问题,只要请乐师重新演奏两支曲子,比对一下,皇帝自然也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齐钰正要解释,太子却抢在他面前道:“即便是兰陵王入阵曲,又如何?”

舒妃:“……”

舒妃为难地揉了揉手中的绣帕,皇帝因为兰陵王想起了曾经的荣王这才龙颜大怒,可这只能意会不能明言,她若是直说出来,不就等同于承认,皇帝把荣王比作兰陵王,把自己比作了北齐后主,皇帝与北齐后主一样嫉贤妒能,容不得人!

太子轻笑道:“舒妃说不出来,怕是自己也没觉得不妥,不是吗?”

舒妃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皇帝瞪了她一样,不悦地道:“太子有何高见?”

慕容骏从容道:“儿臣才疏学浅,并无高见。只是儿臣也从史书上得知,唐朝太宗皇帝颇爱兰陵王入阵曲,当时的宫廷时常奏演,成为了一段佳话。”

慕容骏看向礼部尚书与几位忠厚的翰林院学士,他们都摸着胡须摇头晃脑道确有此事,就连书名,也都给太子报了出来。

太子自信一笑:“看来这曲子,倒也非是禁曲,既然非是禁曲,为何不能奏演,与父皇有何干系吗?”

皇帝、舒妃:“……”

皇帝这才醒悟过来,唐太宗玄武门之变也诛杀过兄弟,前头的皇帝若是不顾忌,他何必非要带头追究,那样史书要如何记他?

皇帝懊恼地瞪了一眼舒妃,此事就是舒妃非要去问张贵人才引发的,也是舒妃大惊小怪,不断在他面前提起兰陵王生平,长吁短叹,否则他怎会想到已死多年的荣王?

皇帝暗恨舒妃小家子气,不过才宠了多久,就敢在他面前胡言乱语,令他在群臣,在太子面前丢脸,看来这舒妃也是宠不得了。

皇帝面色稍霁,主动对众人道:“既非禁曲,那便没什么了,看来是舒妃误会,令朕差点错怪了张贵人与齐贵人。”

皇帝怜惜地看向倒在地上受了伤的张贵人,命人将他扶起来,送回毓秀宫,又派了数位太医,为张贵人治伤,此事就算揭过了。

因二皇子不中用,他如今较为看中舒妃所出的三皇子,并不想狠罚舒妃,只是罚俸了事。

齐钰为太子捏了把冷汗,太子数次为他进言,齐钰只怕拖累太子,太子殿下真好,竟为了他拼命,真的不怕惹恼皇帝吗?

虽然暂时度过了危机,可是这样太危险了,若是皇帝或者舒妃事后想起来,觉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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