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寻想起后来经历的事情,便知道宁越之的试验没有成功。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突然生出庆幸。
宁越之的神识灵体还没有停下,祝寻见此,只好继续跟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幻境中的黑雾才渐渐散去,露出怀秋结界里的一方天地。
……
宁越之站在床边,看着还在沉睡中的祝寻,无奈给他撵了撵滑落的被角。他弯下腰,偷偷亲吻着恋人的额头,温柔低喃,“阿寻,我下山一趟。”
“嗯?”睡梦中的祝寻迷迷糊糊的,只是用习惯性地嘴唇蹭了蹭他的下巴。
宁越之见他困得发紧,没再多言。他怕祝寻醒来后会慌张,还是如往日一样留下了一张纸条,这才轻手轻脚地关上屋门离去。
那时的两人从未意识到,这是此生最后一次的温存。
山下的小镇如往常一般热闹,即便宁越之早已换下了宁氏的制服,可身高出众的他还是引起了不少注目。
宁越之拐入一处偏僻的巷子,才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他没有转身,只是平静开口,“出来吧。”
几息后,澄鸣带着一众弟子走了出来,恭敬拘礼,“少掌门。”
宁越之回身,眉心微蹙,“澄鸣,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听闻少掌门最后一次出现在这小镇,我们特意来寻。”澄鸣看了一眼身后的同门师弟们,独自走上前,“少掌门,现在外面对于你和祝、祝寻的关系流言四起,连带着宁氏也饱受非议……”
澄鸣定了定不安的心神,郑重开口,“请你顾全大局,早日回到宁氏!”
宁越之无言,他盯着澄鸣以及后方同门的殷切目光,心有不忍。作为宁氏少掌门,是他失责在先,可祝寻仍是他心间不可能放下的人。他答应了对方,要陪他过七日后的生辰,他不能、亦不想食言。
宁越之犹豫一番,肯定回答,“再过几日,我会回去向父亲以及宁氏长老们请罪。”
“少掌门,为何要再等几日?”后方有弟子问道。
宁越之不想将祝寻牵扯出来,只淡淡地瞥了那名发问的少年一眼。对方还是有些害怕他的气场,立刻闭口不再问话。
“澄鸣,宁氏除我之外,当属你最优秀,带着师弟们回去。”宁越之嘱咐了一声,说完,便果断地转身离去。
“少掌门!”澄鸣想起临行前有人对他的叮嘱,猛然下定决心喊道,“掌门伤得很严重,求你跟我们回宁氏吧!”
父亲受伤了?
宁越之心中一紧,当即停下步伐,重新转过身去,“你说什么?”
澄鸣立刻走近,犹豫着说出一番话,“其实,各大家族被木岭挑起的反心,还未内完全除去……再加上你和祝寻走得过近,私下有不少人迁怒了掌门。前几日,掌门修行时遭到了有心人的暗算……”
“你说什么?”宁越之眸色一沉,立刻追问,“父亲被谁所伤?”
澄鸣的视线微微下垂,摇了摇头,“不清楚,这事瞒得很严,我也只是知道一点。少掌门,长老们急着找你回去,怕是掌门、掌门他……”
宁越之双手紧握成拳,明白了这未尽之语。
生为人子,又岂能不孝?
“少掌门,你要跟我们回去吗?”澄鸣见他松动,追问。
宁越之合了合双眸,低喃,“……待我写封通灵书信,我就和你们一起回宁氏。”
澄鸣闻言,点头,“好。”
一刻钟后,宁越之从一家铺子里走了出来。他拿出清遥,扫视一圈吩咐,“御剑回去。”
“是。”
众人纷纷闪身离去。等到宁氏彻底不见了踪影,巷子里才走出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眼神y-in沉地发问,“拦住了吗?”
“回小姐的话,宁少掌门发的通灵书信,已经被拦下了。”
“好。”红衣女子勾了勾唇,继续吩咐,“留下几人守在镇子上,等到发现祝寻后再想办法刺激他去宗山。”
“是。”
……
幻境的画面被骤然打散。
宁越之赤红着双眼,盯着前方的一片虚无。原本泛着白光的灵体居然逸出了一丝丝纯黑色的戾气。
祝寻心头又是一惊,急匆匆走上前去,“越之!”
这一回,宁越之似有所感,看了过来。他朝着祝寻一步步走近,低喃,“这便是我第二件后悔的事情。”
还没等祝寻有所反应,宁越之便苦笑着摇头,“你不过是我变出来的幻影,无悲无喜的,哪里知道我在说什么?”
祝寻闻言,立刻明白过来——宁越之封住了自己的元神,实则是把自己禁锢在了以往的记忆里。他是念着祝寻的,因此在记忆的幻境里‘编造’出了一个祝寻,陪他一起经历这一切。
殊不知,真正的祝寻早已经在贺岚的帮助下,进入了幻境,取代了那个‘祝寻’空壳。两个幻境并在了一起,但还没有完全融合,所以两人的神识灵体还不能靠近。
幻境里的宁越之完全抛却了平日里的那一面。被他压抑了近千年的情绪化升成一道道戾气,在他自认为安全的记忆幻境里肆无忌惮地展露。
祝寻看见他身上释出的戾气,茫然又心痛。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祝寻才听见宁越之苦笑自嘲道,“我丢下了我最爱的人,满心担忧赶回宗山,可到头来一切都是骗局!甚至设局者还是我父亲……”
“你说,这一切是不是很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切入真相!今天还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