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就是小打小闹,顺着我妈的心思摆得摊子。小伙子,你还真别说。外地人寻不到这个地方,本地人可来得多了。”老板看了一眼时间,“顶多再过半小时,就陆陆续续就有人来了。”
老妇人摘下手套,慢悠悠地坐回儿子上边。她见祝寻吃得满足,脸上显出几分和蔼的笑意来,夹带着方言询问,“小伙子,好吃不伐啦?”
“好吃西得咧。”祝寻正吃得欢畅,竟是一点儿也没察觉自己发出的语调。喻言闻声,抬眸看着他,“前辈,你会说河市方言?”
“我随口说的。”祝寻怔怔,慢半拍地问老板,“我说得对吗?”
“嗯,说得挺好,小伙子你还挺有语言天赋的。”老板笑答。
祝寻得了夸奖,勾了勾唇。他又马不停蹄地拿起桂花糯米糕,入口品尝。只一瞬,他就赞叹着要求加量,“老板,你再我拿上几块。”
“好咧。”
宁越之闻言,眉梢露出一丝无奈,温声提醒,“糯米容易涨胃,你当心一下子吃撑。”
“……嗯。”祝寻点点头,吞下一口糯米糕。他刻意抬了抬头,用眼神示意,“你看看,喻言吃得比我还快呢。”
“咳咳!”突然被提及的喻言一慌,当即被米糕呛住喉咙。祝寻手上还拿着食物,一时间手忙脚乱地想要给他倒水。
宁越之瞧见这两人,心里无奈感更甚。他抢先一步,接过祝寻手中的水壶,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他睨了喻言,轻叹道,“别和你前辈学,慢点吃没人逼着你。”
喻言受宠若惊地接过水杯,喝水缓解。祝寻听见这句并不明显的吐槽,哼笑一声,问道,“喻言,这家米糕是挺好吃的,对吧?”
喻言小幅度地点点头,面色有些发红。
老妇人上了年纪,最喜欢他们这般大小的年轻人,只当成孩子一样看待。她说话极慢,努力讲清楚自己的意思,“我祖上就是专门做糯米糕的,一辈传一辈的。听说,以前我们这儿的小太子也喜欢吃。”
祝寻细细听着,不用翻译就明白了个大概,“小太子?以前这里是皇城吗?”
“哪里是什么皇城?也没什么太子。”老板端着米糕走回来,又用方言和老妇人说道,“妈,你别把这些故事拿来误导外地人。”
老妇人哼了一口气,不满地看着自家儿子,语调软糯地反驳,“老一辈传下来的事情,怎么会是假的。”
祝寻将他们的对话听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忍不住好奇追问,“老板,老婆婆说得到底是什么事情呀?我们出门游玩,不就是听个当地传说故事的?”
“你随意说说,我们也就随意听听,哪有有什么误导不误导的。”
“都说我们河市方言难懂,小伙子你倒是个例外。”老板看着他,笑答,“其实也没什么,据说很久以前我们当地有个大家族,家门兴旺得很。当时以前天高/皇/帝远的,管不到我们这边。老百姓觉着他们厉害,私底下这样称呼他们罢了。”
“哦?大家族?”
老板点点头,指了一个方向,“你从这条巷子直走到头,东侧会看见一座山,上面还有那个家族的遗址,被我们当地的文化局专门保护了起来。对了,山脚下还有一个历史馆和书画馆,就是将这个家族的历史的。”
“原先这些事情,就是我们本地人代代相传的故事。真真假假也说不清楚,当年为了申报文化旅游景区,才把这件传说给扩大化。你要是真感兴趣,迟点可以去看看。”
喻言听完这番话,理解点头,“河市古镇历史悠久,有点当地传说也不奇怪。”
老板见和他们聊得来,随口又提,“河市这地名,也是上世纪才改的。我女儿说了,还不如原先的地名好听。”
“原先的地名是什么?”祝寻又拿起一块糯米糕,企图往嘴里送。
“溪岭。”
祝寻手上的动作骤然一顿,眼色不再平静。
老板还以为他没听明白,又加了一句解释,“溪岭,小溪的溪,山岭的岭。”
宁越之默不作声地注视着祝寻,不肯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喻言看见两人的神色,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放下手中的食物不再多言。
“小伙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祝寻找回自己的思绪,出口时的声线已然有点发涩,“老板,你们当地传闻中那个大家族姓什么?”
“和我们一样,都是祝姓。”老板回答得爽快。
祝寻了然,急切追问,“那最后呢?那个家族发生了什么?”
老板听见这个问题卡了壳,不由用方言问向身侧的老母亲。
老妇人陷入沉思,好半晌才将更老一辈人叙述中的‘家族遭遇’回想起来,“……死了好多人,血都把山地给浸s-hi咧!后来啊,山火连烧几天几夜,什么都烧没啦。”
是呀,什么都烧没了。
连同连漫山遍野的尸/体,都大火中烧成了灰烬。
第034章·哀03
十分钟后,喻言看着前方的祝寻, 眼中忍不住担忧。自从听完溪岭祝氏的遭遇后, 祝寻便心事重重地陷入了沉默。
喻言虽不知海神岛幻境里的前尘,可还是能猜测出几分祝寻和祝氏的关系。原本是短途旅游散心, 没想到y-in差阳错之下竟回到了千年之后的溪岭。
喻言小心翼翼地瞥看并肩的宁越之。师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注视着前辈,往常冷淡的神色里多出了几分隐晦的忧虑。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