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烨伸手接住了乱甩的鞭尾,他终于在士兵面前抬起了头,光明正大的抬起了头。
仅仅是抬头直视自己,对士兵而言已经是一种挑衅了。低贱的奴隶只能毕恭毕敬的仰视他们西羌人!
士兵的怒意更盛,他用力想要将鞭子抽回来,然后再次挥过去。
他觉得封烨能接到鞭子只是运气好,这群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奴隶又怎么会有什么本事?胆敢反抗他们的人早就在入城前就被西羌无坚不摧的军队杀死了。
被怒意所激,他使了十足的力气,可鞭子却纹丝不动,简直像是被焊在了封烨手中一样。
正惊愕间,他对上了封烨的眼。
那些低眉顺眼的恭顺此刻通通消失不见了,封烨这一个月来,费心遮掩,内心熊熊燃烧着的东西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端倪。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啊,恍惚间,士兵竟觉得自己正对面的并不是什么如绵羊般无害的奴隶,而是一只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随时准备跳起来咬断他的喉骨的恶狼。
不,不是恶狼。郝沉看着封烨这副久违的表情,有些惊喜的想。
这根本就是只正在发怒的暴龙,哪怕封烨平日披上羊皮,将自己装的和绵羊一样无害,听命于西羌士兵鞭子的威慑,但他终究是只龙。
即便记忆全失,骨子里的东西却不会改,他绝不会甘愿于就这样做一个受尽欺辱的奴隶。只要时机到了,他就会露出藏起来的爪牙,扯断敌人的骨头。
而眼下,就是封烨等了一个月的时机。
西羌士兵在营地里看守的人虽然并不多,差不多十几个奴隶才会匹配到一个看守。
但即便不多,这些手持兵器训练有素的士兵却也很难对付,一旦有人反抗,周围的士兵会立刻前来支援镇压。
封烨想要用硬闯的方式从中逃脱,很难很难。这一个月来,他不断的观察那些士兵巡逻的频率和班次,想要从中寻得逃跑的空隙。
可惜却一直没找到,这些士兵虽然行事懒散,但替他们排班的将领应该并不是草包,不说是滴水不漏,但封烨也找不到足够自己钻出去的空隙。
但现在,眼前却只有这一个士兵,对上那么多人封烨并没有底气,但是单打独斗的话,他估量了一下眼前士兵的身手,他有必赢的信心。
士兵从封烨的眼神中察觉了不妙,而且一直抽不回来的鞭子也让他意识到这个奴隶可能有一定的武功。
他这种半吊子水平打打那些体弱的奴隶尚可,对付这种有身手的人,几乎不可能打赢。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高看这低贱的奴隶一眼,他的眼神仍是居高临下的,他准备高声呼喊,去呼叫同伴的支援。
夜里寂静,只要他喊的足够大,那些缩在营帐里的西羌士兵应该是可以听到的。
他正准备张嘴,封烨眼神一凛,他意识到了士兵的打算。
他既然已经亮出了爪牙,就相当于是破釜沉舟,他一但失败,那么他除了被这些西羌人捉回去活活打死之外没有任何的可能。
所以,他绝不会给对方呼叫支援的机会。
“来...”士兵刚刚喊了一个字。就这一个字,他也不过刚刚喊了前半截字音,后半截飙高的尾音还没来得及从喉间吐出。
封烨用力拽了一下鞭身,士兵用力拽他时,他纹丝不动。但他用力拽士兵时,士兵却直接被拽的踉跄了一下,向他扑了过来。
封烨侧身躲过,他绕到了士兵的背后。
然后,就着手中长长的鞭身,直接用鞭身卡住了士兵的喉咙,将那些即将出口的呼喊全部掐断了。
他从后背抱着对方,模样看起来很亲昵,然而他的眼中除了森冷的杀意,没有其他任何有温度的东西。
他双手各握住鞭身的一截,慢慢的缩紧。
被鞭子勒住颈项的士兵在封烨的钳制中不断的挣扎,然而他的一切挣扎都奈何不了封烨,士兵的脸因为缺氧而涨红,脖颈上青筋凸起。
他还未失去神智,因为封烨并没有立刻就勒断对方的喉咙,他有意的放缓了这个杀人的过程。
封烨突然开始说话,他在士兵耳边低语。
“一个月前的一天,你用这条鞭子活活打死了一个人,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士兵没有回答,他压根发不出声音,他的双手正用力抠着颈项上的鞭子,想要将其扯松一点,让自己重新呼吸。
然而鞭子却只是越勒越紧,封烨的话也在继续。
“你大概不记得了。”封烨自问自答,他的语气很听起来平淡:“当时你叫我去将尸体处理掉。”
“我将尸体挖了个坑埋起来,可是填土前,那尸体却仍旧是睁着眼,我想要将他的眼睛合上,可他却怎么都不肯瞑目。直到我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才肯将眼睛闭上。”
“你想不想知道我说了什么?”封烨又问。
士兵依然无法回答,他的双腿胡乱的踢踹,哪怕知道根本踢不到躲在自己后方的封烨,他还是用尽全力的踢踹。
他的大脑因为缺氧而混沌,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
但是封烨的突然y-in沉下来的声音却仿佛撕破一切的利剑,在他浑噩的脑中响起。
“我说,我会杀你的。”
封烨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浸满了血的剑锋那样森冷。
士兵的脑海中突然升起无以复加的恐惧,因为死亡的临近,也因为封烨森冷的语气。
他翻起了白眼,全身最后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