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言笑晏晏的语气。
话音未落,鲜血四ji-an……
“娘!”沈铠奔过去,小小的身躯抱住母亲的身体,痛哭失声,老王爷身形摇晃,强忍着跌跌撞撞的跑到女儿身边:“薰儿!”
云青月僵立在那里,四周复又乱了起来,不知是谁跑过去撞了云青月一下,云青月才反应过来。
听到沈震的死讯时,他一直都没什么真实感,毕竟沈震是那样一个连魔都害怕的人,可看到眼前鲜血漫延,染红了地下,他才反应过来。
他们夫妻都死了。
有一纸飘落,掉到了血泊里,无人注意到这张纸,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促使云青月把这张纸捡了起来,纸被血迹染红了大半,字迹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是沈震的字——
薰儿吾妻:
自成亲以来,聚少离多,吾身系家国,自知无法达成一世相守之诺言,卿从未抱怨,默默相助,吾深感亏欠,无以报卿。
区区凡身,无有不死,此书递到卿身侧之时,吾已身死殉国,虽望此书无可见天日之时机,然天有不测。
吾一生别无所求,惟愿我大晋得盛世,卿与铠儿可于无忧盛世中,平安一世。
若吾身死于铠儿加冠之前,便在此提前为铠儿取字:子刃,望他以“铠”护亲人安宁,以“刃”败外敌,护山河安定。
身死之际,吾将思与卿初见时,直至奈何。
夫沈震。
云青月默默读完了这封遗书,眼睛直发酸。
沈震个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货,憋出这么封遗书,不知道自己在锁沧关大营里,挑着灯悄摸摸写了多久。
冥铠军打的是最危险的仗,任何人在第一次上战场前,都会以防万一写下一封遗书,然而不知道是哪代个缺德的,说什么上阵前写遗书太不吉利,把写遗书定成了冥铠军的禁令。
老祖宗的命令不好更改忤逆,可又未免太过不留人情,故而后代的将军没有再更改这条禁令,却也对手底下写遗书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震一辈子都正直过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个带头违反军令的大将军。
沈铠已经哭的嗓子都快发不出声了。
顷刻之间,他就既没爹又没娘了。
……
沈震正直壮年突然身死,给不少人都敲下了警钟。
什么样的战争能突然杀死战无不胜的宣威将军?不会是再来一次晋北血祸的苗头吧?
可打听之后,才知道若不是为了救几个手下,沈震根本死不了,那场两军对决,原本对于两边来说,也和吃家常菜似的,再习惯不过。
和话本子里不一样,将军没有死在轰轰烈烈的世纪大战。
等到这边个问题刚缓和,另一个更大的、更要命的问题抛了过来,并且刻不容缓——
沈震身死,他的独子沈铠才九岁,冥铠军地位举足轻重,不能十几年没有大将军,谁来继承沈震的位子?
大臣里炸开了锅。
宣威将军权力颇大,手下掌握着晋朝最j-i,ng锐的大军,看似是个好位子……然而没一个想接这烫手山芋的。
尤其是在那些老人j-i,ng眼里,宣威将军吃力不讨好,死亡率极高,除了沈家那种愣头青,哪个家族想接这种差事?
第二日早朝时,云青月冷眼看着一帮人推来推去。
“钱大人,你正直壮年,想必可干出一番功绩,就不要推脱了。”
“哎,吴大人说的哪里话,我经历尚浅,哪比得上王大人!”
“吴大人说笑了,此等可光宗耀祖之事,必当以纪大人首当其冲!”
面上笑的阳光灿烂,心底都想着怎么把对头推上去,就和当初叶崚要给云青月选妻子的时候一样。
叶崚听着这帮人的对话,最终忍无可忍,怒而重重一拍龙案,怒道:“都够了!朕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讲废话的,谁再说没用的,拖出去掌嘴!”
底下众大臣立刻安静如j-i。
按照两人商量的结果,这时候云青月该说话了,谁知他刚想张口,就有个他不认识的年轻臣子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臣认为,应当找一沈家旁支暂代宣威将军一职,等到下一任宣威将军加冠为止。”
众大臣:“……”
真是说了不如不说的废话呢。
当他们都是傻子,不知道这点吗?哪怕他们想不到,陛下能想不到?要是这么简单,叫他们来干嘛?
这年轻人身后必定没有什么家族势力,不太了解行情。
一时所有人都用“你好像在讲废话”的眼神看着那人,叶崚亦是没有回答,定定看着他,把人看的脑门全是冷汗,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
终于,不知道谁给他侧面解了围,听着好像是吐槽一般低声说了一句:“哪有什么旁支,沈家早就打光了,剩下的都是远了八代都不姓沈了的……比舞阳侯府还干净呢……”
云青月:“……”
这人也是嘴欠,你说你说事就说,还得带上舞阳侯府,得亏了姜楼不上朝,要不非得当庭打起来。
年轻人恍然大悟,连忙低头退下。
云青月一看到他出场的时机了,当下一步踏出朗声道:“启奏陛下,臣弟有一言。”
叶崚:“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