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雅难以置信道:“你说……在长安城外是你?!”
她忽然想起了看见过两次的血染的红衣。
“要不然呢?小朋友,北堂族长宁愿装成瞎子,好端端的护了你那么多年,拼死拼活的也要活到早就该死了的现在,你当他真闲的不行……对了,他编了个什么借口和你说?北堂族长啊,你可真是的,去对一个小朋友的记忆动手脚。”玲珑吐了口血水。
这说话方式真是,让人恨不得想打他。
云青月松开北堂旼,扫视着两个人:“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倾扶住北堂旼,玲
珑瞥了他一眼,拖着长音道:“哦……长的还和我有点像。”
玲珑接着道:“小朋友啊,你看他说要杀你,可你死了吗?没死,还能和他一样‘沟通天地’了,神不神奇?”
叶雅想起北堂旼不经意说的一句话,喃喃道:“觉醒仪式……”
何为凤凰涅槃?是要浴火才能重生的啊。
北堂旼摇了摇头:“非得这样吗?”
“非得?明世啊,早在四百年前你就该知道的,”玲珑道,“只要我,只要我们两个,只要我李然和你北堂旼都活着,这件事就永远不可能石沉大海。”
叶雅愣了愣:“李然?义父……”
予霖解释道:“陈国太子李然,我曾在四百年前与他有一面之缘。”
顾逍:“陈太子?那不是早就被北堂旼杀了吗?”
玲珑轻笑一声:“予霖真人恐怕猜出不少了吧,明世啊,怎么办?”
北堂旼没有说话,死死的盯着地面,双拳紧握,骨节发出“喀啦”一声。
玲珑没法弯腰,便只用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仙人,我也想听听您猜出了多少呢。”
云青月眼角抽了抽:“仙人是你叫的?”
玲珑无所谓的笑了笑。
予霖把云青月拉回来,缓缓讲出了自己的猜测:“当年只是一面之缘,而且太子和四百年前相比变化太大,我原本也不敢确定,只是……你在襄阳城时杀的人,死法全都是一剑穿心,和四百年前北堂灵族族人的死法,四百年间陆陆续续死去的北堂灵族族人的死法,甚至是和北堂旼在落霞山的‘死法’,都是一模样的。”
全部都是一剑穿心!
李然笑道:“我比较偏爱这个杀人方式。”
予霖垂下眼帘:“如此,我反过来推测一下……”
他看向北堂旼。
“会不会就连四百年前北堂族长被定罪的惨案,其实都是出自于太子李然……偏爱的杀人方式。”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震惊了。
四百年前的惨剧不是小事啊,轰动了仙门朝堂所有人,到今天读起来依旧让人咂舌,更何况北堂旼在和仙门对峙时,言语不经意间可是承认了血洗北堂的凶手是他,众仙门才会下了狠手,现在居然换人了!惨案里第一个被杀的,居然没有死,还摇身一变成了真凶!
那为何北堂旼要替李然顶罪?!北堂灵族哪怕再怎么有涅槃的力量,北堂旼就不怕仙门多下几手,他玩脱了真死了吗?还被冠以丧心病狂杀亲害族的凶手那么多年,他为什么啊?
许久没说话的北堂旼脸色苍白的咳了两声,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流下。
苏倾道:“怎么回事,你没吃药吗?”
北堂旼摆摆手,哑声道:“我早该寿命到头死了,拿药撑了那么多年,反正都到时候了,顶多也就是能好受一点,我还吃它干嘛?”
他抬眼看着玲珑,凄然道:“阿然,你连死都不许我和你一起下地狱?为什么……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不要说予霖,他几乎都要认不出来。
或许四百年,真的太长了……
云青月一愣,看着这两人,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北堂旼的双眼通红,叫着玲珑的名字,听的人感觉凄凄凉凉的。
“……我为什么变成这样?”玲珑死死抓着问卿,语气却忽然软了下来,“明世,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你明明一直什么都知道,可你呢,你说我什么?在我最痛苦无助的时候,你和我说的什么?”
北堂旼沉默不语。
“问卿……当初你教我剑法的时候,我还问过你,把家族秘传的剑术交给我一个外人没关系吗,你说没关系,反正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刀剑相向,问卿一辈子都不会对准你。”
他动了动,胸口的伤又被扯开,他自嘲道:“你看啊,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那么清楚。”
可是除了这些,那又能怎么样呢……
“我想弥补,我知道我错了,错了很多,我想送你个功德圆满,送你个无牵无挂,不用再守着什么都没有的凤凰谷……可你连机会都不给我。”
北堂旼:“……若是为已死之人枉费生者性命,绝不可取,若是为己之yù_wàng联合外族,决不可行。”
玲珑喃喃道:“是,从头到尾,变了的就我一个人……”
就他一个。
空气里传来凰血花的香气,从玲珑的视线看去,他还能看到高大巍峨的落霞山的一个角。
……真像他第一次见到北堂旼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