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狞笑道:“笑你们,一帮蠢货!你们给我等着……只要我今天没死,你们不把我的灵魂都打碎,我要你们碎尸万段,我说到做到!”
群魔被李然的眼神一看,竟像是被一股寒芒狠狠扎了一下,顿时一个哆嗦。
少君的声音忽然远远传来:“放肆,你们在做什么?”
李然一把抽回自己的衣领,少君走了过来,想扶他:“没事吧……”
李然打开了少君的手。
真的是打开,带响的那种,所有魔全愣住了,李然漠然道:“我与少君合作,这就是少君的诚意?原来少君是如此管教部下的,受教了!”
“……”少君看了他许久,朝方才打过李然的人挥了挥手,淡淡道,“听到了吗?现在,我和我的贵客,永远不想再看见你们。”
这个不想看见的意思,绝不是让他们离开那么简单,少君身后的亲卫立刻上前把他们拖走,李然冷冷看着,忽然抽出腰间佩剑,一剑斩下,直接削了方才提着他那魔的脑袋!
“我向来说到做到。”李然收剑回鞘。
少君仿佛没看到自己刚有一个手下被杀,再次向李然伸出了手。
李然握住那只手,道:“劳烦少君了,往后,叫在下玲珑便好。”
名字什么的,不过是代号。
只是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玉箫之上血色更深。
凡人的力量毕竟有限,玲珑能争得过心魔的时间少之又少,他也不想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去找北堂旼,至于那些北堂族人,在现在的玲珑眼里,也不算什么了。
回想起来,北堂旼说的没错,那段时间的他确实是在自己糟践自己呢。
玲珑的性格一点点扭曲,甚至有的时候,心魔还没来得及杀完手下的人玲珑就苏醒了,他便依照着身体的本能,帮心魔把剩下的几刀刺完。
心魔看着他漠然的动作,忽然道:“你就打算这么折磨你自己?”
玲珑笑道:“怎么,这不也是你希望的吗?”
心魔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直到那天,他听到了一阵哭声,手上的刀骤然停了。
心魔本打算彻底了结了除北堂旼意外的所有姓北堂的,没想到意识被玲珑突然挤走,心魔看着他近乎惊恐的看着两具尸体和那个小孩子,然后落荒而逃。
哪怕是冷血的恶鬼,也能在一个孩子的哭声前瞬间返回人间。
心魔好像有点明白了,那个死也要护着妻子的男人恐怕让玲珑想起了他父亲——当年的李轩并非不顾一切的求死,只是一个父亲的心,让李轩不惜散魂,也想让儿子活着。
不管发生了什么,能活着就好。
而那个孩子,大概让他想起了自己,四百年前那个什么都做不到,崩溃大哭的自己。
原来这就是人类……
心魔笑了笑:“我不想和你玩了。”
玲珑一愣:“什么?”
“你们人类好无聊,我玩够了。”说话间,识海里心魔的身影真的在一点点散去,他笑道,“身体也好,识海也好,全还给你,本来就是你一个人的,只是你还是会有心魔的外表特征。”
“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玲珑突然怒了,“想他娘的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拿我这四百年当什么!我c,ao!心魔!”
心魔只是喃喃重复道:“我玩够了。”
身形便彻底消散。
突然间,他又变回一个人了。
这副身体,大概是人里面最奇葩的存在了,他不再是人类,死过却非鬼,入魔过却非魔。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无所谓,一个人就一个人,反正他不是懦弱的李然,他现在刀枪不入。
很长一段时间,玲珑真的以为云青月是北堂旼选来对付他的,就连那个活下来的小孩子都给了他,所以在襄阳,他特地出现在了云青月面前。
然后,直到现在。
玲珑笑道:“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为了活下去我可什么都干了,心魔和魔族少君的交易,马上就要被我完成了,遍布整个晋朝的‘血界劫阵’,这十几年里有魔族参与的血案都有我的指使!北堂旼,我手上可全是血,我……”
“我知道,”北堂旼一直看着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神决绝,“我说了,我没能和你一起,是我对不起你。”
“……什么?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久以前我就下定了决心,我也在不得已的时候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阿然,我们都是满手鲜血的人,我有罪。”
北堂旼柔声道:“我不再走了,阿然,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他声音极轻,就好像不是在说什么生死之邀,很简单的,就像四百年前,李然曾无数次对他说的“阿旼,我们一起玩去”。
我们一起……
玲珑完全愣住了,北堂旼上前把问卿抽出来,还叮嘱了一句“忍一下”,这点疼痛对玲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却在听到北堂旼的这句话之后,胸前的伤痛得他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他捂住伤口,下意识抬头,四目相对的刹那,眼前忽然闪过一段记忆。
是白雪皑皑的四百年前。
“天底下除了你我再没有知晓此事的人,可你连同族都要隐瞒,你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把自己的剑递给北堂旼,那是两人分别前,天白此生对北堂旼说的最后一句话,“长老曾经教我们的规则,明明你是学的最好的一个,偏偏也是你,犯下了天大的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