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月的心蓦然跳漏了一拍。
微风拂过观思池,吹起了两处涟漪。
辞言看着发愣的云青月,眼中浮起怀念的神色。
曾几何时,有个与云青月流着一脉鲜血的少年,与他一同站在这里。
他一直在后悔,后悔了将近两百年——要是他当时能再强一些,再果断一些,拦住那个一心返回自己将亡国家的师弟,而不是败于他手下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吧。
起码不会连他最终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血脉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他心想,“能让相隔许久面目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莫名相似。”
……
云青月收到那个药的时候,立刻对星回怒目而视——在襄阳时这小崽子答应过不和予霖说的,回头就给他漏出去了!
星回捂嘴:“我可没和主人说,这是我自己拿的药。”
帮着予霖撒谎的他紧紧的搂住小狐狸,生怕云青月脸一横,给抱走了。
云青月看了他半天,将信将疑,抱着手臂道:“不抱走也行,你得答应我件事。”
第二天一早,予霖盯着放在自己卧室桌子上,那个做工j-i,ng致的手炉,头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想想整个倚剑阁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云青月哪有别人,看看做工加上没惊动他的本事,星回也参与进来了吧。
予霖唤来了星回,用着和“云青月的怒目而视”效果几乎是一样的平静眼神看着星回。
星回看看房顶看看窗外,最后眼神盯住了脚尖,就是不肯看自己主人,支支吾吾半天,才道:“这也……不是我说的……”
予霖因为以前的一些事,哪怕九夏迎阳时也还是手脚冰凉——不怪其他人都觉得予霖清冷,他是真的暖不起来。
不过除了星回,两个徒弟都不知道,云青月怎么知道的?
那就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对于予霖这种程度的强者来讲,只是手脚冰凉似乎不算什么了,但予霖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拿起了那个手炉。
触手即生温。
手炉内侧满是出自辞言真人亲手刻下的繁复符文,活生生把这个原本只是做工j-i,ng致的手炉变成了中品灵器。
予
霖问道:“云青月呢?”
星回:“刚才还在昏睡。”
“怎么了?”
“他昨晚下了趟山回来脸色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天跑的太远了。”
予霖微微皱眉:“……不对。”
最终情况似乎没有星回说得严重,毕竟两个人找到云青月,是在一处偏广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笼络了连带司徒知繁等在内的一堆孩子的揽月君多才多艺,正在教他们编草蝴蝶。
仙门里的孩子们成日里就是参道练剑,没什么玩的,早都无聊的快长蘑菇了。
“还好这是华山,要是太白山的话,估计我得被抬下去了。”云青月对予霖如此道。
恐高的人真真伤不起。
“不过也有好处,大概予霖不会看出来我不对劲的真正原因了吧。”揽月君边编草蚂蚱,边有些惴惴不安的想。
予霖看着他被雪水打s-hi了的衣角:“下雪时出去……要记得带伞。”
……
小狐狸灵活的跑上了架子,想把那个长方形的盒子顶下来,星回大惊,云青月眼疾手快的把小狐狸揪了回来。
“小祖宗,这可不是能给你玩的。”星回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抱了下来,“这可是主人非常重要的东西,年龄比我还长呢!”
云青月把小狐狸放到肩头,饶有兴趣的问道:“是什么?”
星回闪身躲开了云青月的手:“你先老实回答我,那个药有没有用?不许骗人,你告诉我……这个是什么颜色?”
星回指着司徒的发带,云青月扫了两眼:“青色的。”
“他骗你呢,”星回刚想露出喜色,一旁一直在和师兄一起默默练习画符的知繁顶着脸上淡淡的青印,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云青月,“之前我就发现了,他唯一能辨认出来的颜色就是青蓝。”
星回愣住,突然手上一空,盒子就被云青月摸到了手里,他义正言辞的道:“反正也是要给我的,问不问也都要给。”打开盒子,一眼扫过去。
“纸伞?”
用了防腐性最强的“出水檀”做的盒子,且摸上去便范出淡淡的青色光芒,不知是予霖亲手布置了几层咒印,然而内里严丝合缝的放置在绸布上的,怎么看都只是最普通的油纸伞,伞面白底上只有寥寥几笔,随意的画了两根竹子,但听星回说起这伞的年龄……
云青月修长手指轻抚伞面,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五百年前的予霖,执伞的样子。
他取出伞打开,不由得用温柔可见的语气低声道:“……很好看。”
宣称早已在自己房间里入定了的予霖突然睁开了眼——堂堂半仙,居然差点行岔了气。
……
小狐狸成日在倚剑阁里乱窜,总是能找到些星回都快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东西,这天它叼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一卷竹简,钻回了云青月的房间,好似献宝一样的拱了拱云青月,叼了东西的嘴里还能发出清晰的“叽叽叽”声。
云青月放下装纸伞的盒子,无奈道:“好啦,我知道了小黄j-i,唔,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