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经常出来爬山么?”陶筱问。
沈峭寒可有可无地回答:“最近两年比较少出门。”
“哦。”陶筱想了想, 回忆起来时车上的那次畅谈,又把话题引向音乐,“像你这种搞创作的, 是应该经常出门走走。不光是爬山啊,还要去不同的地方,体验,那个什么,不一样的风俗……”
两人在山腰平台略作停顿,沈峭寒看着远山,轻轻点头:“是这样的。以前,我每年都会安排一次度假,去不同国家和地理环境采风。”
说着,他上前来到平台边缘,撑住木质栏杆,叹息道:“可惜,并不是每一次出行都能带来灵感……”
三五只飞鸟叽叽喳喳地从平台不远处掠过,陶筱笑了笑,伸手从平台外的树梢折了片叶子,随手卷了两下,叼进嘴里。然后,他捏着树叶卷露在唇外的边缘,短促地吹了几下。
一道婉转而清脆的鸟鸣声,就从这样简陋的“乐器”中乍然奏响。
平台外的山林里,忽然有鸟叫应和,随着陶筱吹出的鸣音吱喳了几声。
陶筱来了兴致,捏着树叶卷,变换气息,又吹出另一串鸣音。
山林中鸟儿的叫声停顿了两秒,紧接着再度响起,就好像在和陶筱吹出的音节对话似的。
沈峭寒忽然闭上了眼睛。
他搭在平台围栏上的手指轻动,打出几个节拍。
紧接着,他翻出手机,打开录音app,就着陶筱的吹奏与山间鸟鸣,开始哼唱旋律。
嗓音清澈如冬雪初融,在清晨的阳光下渐渐汇成小溪,粼粼波光仿佛洒满星辰,闪烁着,跳跃着,带来无尽活力与希冀。
听着“自己”的嗓音竟然能唱出这样优美的旋律,陶筱不禁愣了一下,口中树叶卷成的哨子骤然松散,飘落在地。
他扭头看向沉浸在灵感中的沈峭寒,只觉得,那原本属于自己的、世俗的、毫无闪光点的躯壳,在这一瞬间,突然因为承载了不同的灵魂,而染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近乎刺眼的光芒。
沈峭寒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闭着双眼,站在山腰平台,沐浴着阳光,面向远处青山,旁若无人地哼唱着没有歌词的旋律。从最开始的拘谨,渐渐放松,直至完全舒缓下来,跟随着林间的虫鸣鸟叫,嗓音愈发|缥缈且悠长。
这时,也不知是不是被歌声吸引,有三名女香客结伴走下台阶,在平台边驻足,略讶异地看向陶筱和沈峭寒。
“哟,这有人唱歌儿呢!”其中一人感叹道。声音不低,陶筱听得清清楚楚。
“唱得还挺好听,怎么没词儿呢?”另一个人笑着加入讨论。
随后,他们之中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妈突然拔高了声音:“哎呀!这不是那个谁家的孩子吗?就是那个,那个野‘陶’花儿——”
听到这个称呼,陶筱下意识皱了眉,扭头却发现自己并不认识那三人中的任何一个。
而由于来人的打扰,沈峭寒也不得已停下哼唱,叹了口气,转身看过去。
“是吧!我就说是她儿子!哎呦,怎么留了这么长头发,跟个小娘似的……”
那位大妈一拍巴掌,状似熟稔地上前两步,凑到沈峭寒面前:“你妈找没找到男人呢?”
……这话问的。
站在一旁的陶筱登时就黑了脸。
沈峭寒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嗯,这么口无遮拦的人,不由一愣。
“关你们屁事儿!”陶筱气冲冲上前,将那大妈和沈峭寒隔开,用家乡土话回了句嘴。
他知道沈峭寒从小到大的生存环境都太单纯,没见识过这些j-i毛蒜皮婆婆妈妈,也没与这样的大妈们扯过皮,怕他受不了这种乡野戾气。
见有人维护“陶家儿子”,还是个长相颇俊俏的年轻男人,那位大妈撇了撇嘴,语出惊人:“哎呦,你妈怎么给你找了个这么小的爸呀!”
陶筱差点儿冲着对方鼻梁揍一拳,好险考虑到自己正披着沈峭寒的壳子,不方便像以前那样撒泼,只能咬牙忍住。
沈峭寒这时也反应过来这位大妈话中的意思,脸色微沉,语气含怒:“这位女士,请您自重!”
然而,他这句话还是说得太温和,完全没吓住那三个人。
旁边一位年轻些的女人上前,笑着打趣:“呀,你这真的是去过大城市的人,说话都文邹邹的了!我看你这小爸也是城里人,难不成是你帮你妈找来的?”
之前那位大妈立刻附和:“就是的,那个姓陶的女的,没结婚就有这么大儿子,一看就不安分不检点,谁知道是做什么勾当的,能赚那么些钱!她自己能找什么像样的男人啊,这个别是被骗来的吧?”
说着凑到陶筱面前,状似苦口婆心:“我跟你讲,他妈没结婚就有他了,也不知道是跟哪个野男人生的,我们从没见过他爸是谁,你可小心一点儿啊!”
陶筱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揍了这些家伙绝对会被赖上”好几遍,终于忍住出手的冲动,决定战略性撤退。
他给沈峭寒递了个眼色,转身就走。
沈峭寒却没动。
他打量了眼前的三名妇女片刻,忽然从鼻腔短促地发出一声气音,像是轻叹,又像是嘲笑。
他眼神幽深,盯着始作俑者的那位大妈,语气丝毫不带感情:
“我国刑法规定,公然侮辱他人、捏造事实诽谤他人、影响他人名誉的,可以判处有期徒刑。你们这样没有经过调查就恶意揣测,依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