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仆推着木轮椅出来,轮椅上坐着一个人。这人三十出头,悬胆鼻,丹凤眼,面容极俊朗,轮廓跟皇帝有几分像。只是皇帝面相y-in冷,这人面相磊落。
顺儿欢呼一声,扑了过去。
公子微笑:“柳公子,这是太子殿下。”
已过世的太子喻崇?残废了?他的过世是障眼法还是y-in谋?不过,这面相以及顺儿的这亲热劲,倒是做不了假。钟蔚袖子一拂,施了一礼,喻崇一抬手:“何必多礼,我们见过的。”
钟蔚略一回想,第一次见面时,公子旁边有个面部表情僵硬的护卫,难道是喻崇易容的。也就是说,刺杀皇帝这件事是喻崇安排的了。
公子带顺儿离开后,钟蔚开门见山:“太子殿下,我不喜欢这种见面方式,太危险了。”
“你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喻崇拿一双亮亮的眼睛看钟蔚。
“万事都难免疏漏,孩子最无力自保。”
“还以为你很讨厌顺儿呢,原来也是豆腐心。我从没在这里见过外人,你是第一个。”喻崇翘起嘴角,拍了拍腿。
“这种第一没什么好自豪的。”
“哦?”
“已死之人复活,不是大吉,就是大凶。依当下情形,只怕是要连累我柳家了。”
喻崇哈哈大笑:“你这就错了,我从未死去。”
☆、商贾之子【四】
【商贾之子·第四章】
原来,三年前。
太子喻崇被弟弟下毒后假死了,御医被买通,草草断定已死并下葬。喻崇的好友兼属下,也就是公子阿含,察觉有异常,将他偷了出来,并换成了另一具身形大体类似的尸体。因是中毒身亡,面目发黑,也就蒙混过关。果然,喻崇的弟弟仍然不放心,隔了几日,又开棺看哥哥死透了没有,还顺手剁了一只胳膊。
喻崇虽没死,双腿却残废。
经过这几年的针灸疗法,可以短时间站立,仍不能自由活动。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过我无心卷入宫廷争斗,这是你要的东西,从今以后,期望不再有瓜葛。”钟蔚从袖中掏出一卷写满皇帝作息及宫中漏洞的丝绢,递了过去。
“见了好几个人,有畏惧得直喊救命的,有感激涕零的,你对我最不屑,因为这双废腿吗?”喻崇苦恼地撑了撑眉头。
钟蔚摇头:“我希望柳家平安无事。”
喻崇笑:“那就该远离四王。”
“……”
“你的两位兄弟实在不聪明,柳庆也是老了,耳聋目盲。我给你透露一个秘密:不久以后,四王会惹上天大的灾祸。作为回报,我想要你做一件事。”
“……”
“我需要大量的银子,对于食日万钱的柳家来说,一点儿也不为难。”喻崇扬起的笑容十分灿烂。
秋天需大补。
柳家又大摆秋宴,长长的桌子上美酒珍馐,豪奢程度直逼皇帝宴。柳庆、柳大、柳二父子团团地坐着,柳大得意洋洋地述说,近日跟四王走得近,做官总算有点盼头了。当初,七王恩赐,柳庆出于「经商低贱、当官稳当」的长远考虑,给柳大捐了个六品通议郎。柳大经常抱怨:自从当了官,不能鲜衣怒马、不能纵情享乐,还时不时被穷酸同僚讥笑胸无点墨。家有金山银山不能放肆消受,当这破官,还不如以前做生意自在。
“这么些王爷中,就剩四王还有权力,皇帝迟早拿他开口,大哥还是离远一点吧。”钟蔚不得不再度提醒。
原以为柳大又要反驳呢,没想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也想离远啊,谁愿意做这个破官。爹不同意啊,总说光耀门楣,稳当。我看当官最不稳当了,兔死狗烹,皇帝心狠着呢,稍微沾上一点事就麻烦了。”柳大到底也是风浪中经历过的人,并非一无所知。
见时机成熟,钟蔚提出让柳大辞官,依旧去掌管海上生意得了。说起来,因为没人,柳家的海船生意都处于停滞状态:“爹,当个通议郎没什么用,还容易让人抓上把柄。大哥跟四王走得太近,迟早是祸害。”
柳庆自然舍不得:“我们柳家根基不是更弱?”
钟蔚微笑:“明年科考,我去考取功名,爹无需担心。最要紧的是狡兔三窟,咱们得把海上生意捡起来。京城,恐怕是呆不久了。”一直以来,钟蔚都在灌输「离开京城」的想法,好完成柳庆「含饴弄孙 」的遗愿。
柳庆还是犹豫。
再劝下去,又费时间又费j-i,ng力。钟蔚直接花钱找了几个人,先把柳大灌醉,再弄去青.楼。柳大醉大了,直接在青楼的厅堂里手舞足蹈,那几个人趁醉滋事,把青楼的桌子椅子砸了。老鸨不干了,当即鸣鼓告官——这事儿彻底闹大了。
依律法,柳大直接被撤职。
柳庆这下再也不用纠结了,直接把大儿子打发去海上营生吧。就这么着,柳大带了好些家丁,乐呵呵地被支去了远在东南的垒州,承了父亲的经商天赋,倒风生水起。几年后,柳家多了近百只大海船,连带海边的渔村都富足了起来,可比他当个闲官有用多了。
柳大这走了,官场上被牵连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柳二是骁骑尉,不擅攀权附势,一个人就安省了许多。
柳庆失了左臂右膀,钟蔚乘机全部接下来。
他运筹帷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比,柳庆喜出望外,对钟蔚更加倚重。钟蔚有了实权,给太子拨出金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他并不想跟太子走得太近,钟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