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叶端璐也觉得非常内疚和自责。

叶澄端着架子:“哼,下次母亲再做了核桃糕……”

叶端璐闻词知意:“我的那份给大哥!”

“下次父亲再留写大字的功课……”

叶父认为练字是每个人的基本功。由于叶澄本人显然缺乏自觉性,所以他有幸和叶端璐一起,被叶父留了练字的功课。

叶端璐连忙保证:“我给大哥写!”

叶澄一点也不为欺负小孩子而羞愧,终于屈尊降贵地点了点头:“哼,下不为例。”

叶端璐见叶澄脸色和缓,才有点委屈巴巴道:“但是大哥自己也有错啊,你为什么要去那些不好的地方,还骗我。”

叶澄捏住叶端璐的包子脸,拉成饼:“可我!真的!没去啊!”

把乱说话的小鬼赶出屋子,叶澄收拾行李。相比起回来时的一身轻松,这次的行李就多了些。尽管叶澄说不用,但叶母和方姨娘还是给他做了几身厚衣服,又准备了不少吃的。

叶澄把行李提起来,走之前去拜别叶父叶母。

叶父叶母关着门在屋内说话,叶澄就在台下等着。

他们声音并不大,但是耐不住叶澄的耳朵与旁人不同。

“他一看年纪就不大,天天惦记着四处玩,比璐儿还跳脱。”叶父的声音有些疲惫,“军里鱼龙混杂,他如今年纪还小,心性未定,被人带坏了怎么办?你告诉我,那些地方是好去处吗?!逛青楼倒也罢了,就怕他还学别的。”

叶澄:……现在告诉他,我其实是人老心不老,还来得及吗?而且我真的没有去逛青楼。

“他在军中,不知道训练有多累,你还给他留功课。哪有功夫写?”叶母不太赞同,说到这里,声音又低了两分,“毕竟不是真父子。”

虽说叶澄对他们尊重有加,但叶母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家老头子这个管上管下的脾气,用在亲生子身上也就罢了,用在叶澄身上,只怕徒惹两人不快。

叶父却是个牛脾气,还是“孩子会变坏,全怪作业太少”的忠实支持者:“宁肯累一点,也不要让他闲下来。若是真的染上恶习,可是将来一辈子的事!他既然叫我一声父亲,纵然落埋怨,也不能不管。”

片刻后,门打开。叶父从里面走了出来,将一小摞宣纸递给叶澄,面色淡淡:“要好好训练,勤做功课,去吧。”

“好了,老爷子。”叶澄突然很不见外地搭上了叶父的肩膀,哥俩好道,“我会乖乖把功课做完,真的不会和他们一起鬼混的。放心吧。”

一头是忧心忡忡,爱留作业的老父亲,一头是没醋也能咂出三分酸的恋人,任谁也不敢出去鬼混啊。

……

罪卒营的轮休难得,所以一旦有机会出去,大家都会多带些军营允许的私货回来。

叶澄修完假回来,大中午地,和叶澄关系不错的人都挤到他的帐子里,看他有没有给兄弟们捎点好东西。结果叶澄打开包裹,最先拿出来一摞宣纸。

胡老四一看那满篇的字儿就头晕:“这是啥?”

叶澄恹恹道:“是功课。”

虽然他并不是个文盲,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算是饱读诗书,但是这世上哪儿有人喜欢做功课的?有那时间,欺负一下周遭的小朋友不好吗?

胡老四不耻下问:“功课是什么?”

另一人也来凑热闹:“虽然我知道功课是什么,但叶哥你回一趟家,为什么会带功课回来?”

叶澄心里都是泪,不耐烦地推他们:“我家是书香世家,当然要做功课。你们这种莽汉懂个屁啊!走开!”

众人大笑,显然没人把叶澄的话当真。

唯有知道真相的陈熠,还有林琼没笑。陈熠甚至颇有兴趣地拿起那摞纸,看了起来。能给叶澄留功课的,肯定就是叶父了。虽说名声不及当过帝师的叶家老大人,但在学问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一页页翻过去,陈熠稍微有些迟疑地看向叶澄:“端瑜,你这是多久的功课啊?”

叶澄将带给同袍的吃食分出去,还有些不明所以:“到下一次休假前的吧。”

陈熠叹了一口,将那摞纸还给了叶澄:“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虽说叶端瑜举止言谈不似文人书生,但在功课上竟能如此勤勉,难怪能考探花郎啊。

叶澄从陈熠的感慨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他接过来,翻了两页,只觉眼前一黑。

叶父将这一摞纸递过来的时候,叶澄没有细看,直接就塞进了包袱里,在他想来,就那么薄薄几张纸,纵然有功课,也没多少。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那几页纸不是作业纸,是题目纸啊!

这么一摞,密密麻麻地,全都写着论文题目啊!

叶澄想起自己临走前,为了不让叶父给他相看对象,主动发誓说会把功课做完,顿时心如死灰。他躺在铺上,叹人生之多艰,几乎要落下泪来:“太难了。这年头想娶个自己喜欢的娘子,实在是太难了呀。”

众人分着他带来的r_ou_干,看叶澄突然就乌云罩顶,顿时议论起来。

“叶哥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在说娶媳妇难。”

“他不是已经有媳妇吗?”

“刚刚不是还在说功课?怎么突然就换话头了?”

有人猜测:“难道这功课是他媳妇给他留的?”

众人不敢相信:“不会吧?男人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不温柔温柔就算了,竟然还留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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