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慕夏语气肯定地说道。
他一步步走向神殿正中间的那尊“8”字形羽蛇石雕。
“阿兹特克每年年终最后五天被认为是凶日,末日之后,就是新火仪式。刚刚外面正在举行的就是新火仪式。”
“凶日是末日,新火仪式是复活。在凶日这一天,会由祭司主持新火典礼,传递新火,让世界继续下去。”
秦椒似乎明了:“祭司在那主持仪式,待会会回来,我们是在这里等他?”
纪慕夏却摇了摇头。
他站在了羽蛇石雕下方,抬头仰望着羽蛇那黑曜石做成的眼睛。
它不是冷冰冰的宝石,它是温暖的,有情的。
“羽蛇神是祭司的保护神,而阿兹特克的最高祭司,有资格享有神明的名字,魁札尔科亚特尔。”
“魁札尔科亚特尔掌管的力量,是死亡与复活。就像衔尾蛇,一个循环与永恒。”
“外面的新火仪式早已不复存在了,我们看到的,只是记忆里的一个画面。”纪慕夏伸手抚摸在了羽蛇石雕的石座上,“祭司,您说是吗?”
秦椒震惊地抬头看着这尊石雕。
她怎么也没想到,黑衣祭司竟然就是这样一尊石雕神像!
“石头成j-i,ng了?还是神仙下凡?”秦椒喃喃念道。
“都不是。”纪慕夏退后一步,看着黑衣祭司的身影在石雕像前显现,“是余念未消。”
黑衣祭司静静地看着纪慕夏。
“你还看出了什么?”
“我听说,你们的祖玛当年轻易接纳侵略者,就是因为一个预言,说会有白皮肤的救世主从海上出现。”纪慕夏答非所问一般说起了资料上看过的历史。
“可结果,从海上来的白皮肤人是侵略者,杀了你们的首领,渐渐覆灭了你们的文化,还有族人。”
黑衣祭司神色流露些许悲痛,沧桑的闭了闭眼睛。
“我看到了很多白化病人的残肢断臂,我想,你们以前也把他们做成药吧。”
“但后来,你也有了一个白化病的孩子。”
“为了他,你改变了预言,欺骗了你们的首领。”
纪慕夏眼神复杂地看着黑衣祭司,他不知道是说他到底算不算慈父。
在有些原始部落,父母为了钱卖掉白化病孩子的不在少数,祭司相对于那些父母来说,已经算好了。
但对于妻子,对于整个部落来说,祭司甚至可以说是罪人。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如此愧疚,困在这个循环里,始终出不去。
“已经结束了,停止吧,回不来了。”
阿兹特克文明消失了,就连土著的血统也渐渐泯没。
黑衣祭司睁开眼,看着纪慕夏,看了许久许久。
然后他突然笑了。
“我曾想过,如果我的孩子能健康长大,不一定像个战士一样强壮,但是一定像我一样聪明。”
“我希望的聪明孩子,大概就是你这样吧。”
“但是现在想想,我只希望他健康就好。”
到了最后,他谁也没留住。
白化病的孩子体质本就比健康孩子脆弱,当战争来袭,不用敌人动手,慌乱的环境就结束了他脆弱的生命。
黑衣祭司觉得,大概是自己的罪孽。
他杀害了太多无辜的白化病孩子,以至于神让他亲自体验了一番自己白化病孩子死亡的痛苦。
黑衣祭司的身影渐渐变淡,他看着外面的黑夜,带着释然的笑容:
“就让我,最后主持一次新火典礼吧!”
外面鼓声大起,战士们的喧闹声喝彩声大作。
纪慕夏没有煞风景的打断,走到了神殿外面,静静地欣赏。
当天上的七姊妹星越过子午线,黑衣祭司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木柴木奉,在一名专为取火做出牺牲的人胸口点燃新火。
传火人带着火焰一路奔跑,火焰从胸口越来越大,蔓延向全身。
这一天的夜里,天地一片黑暗,没有一点火光。
天上没有星星月亮,地上没有火把火盆。
只有那一个传火人,变成一团燃烧的火焰,在新火上点燃火把,一路奔跑着。
纪慕夏看着传火人,疑惑地皱起眉头,带着些许不安。
谢秉言走到他身边,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份不安。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