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是真的没什么大钱,这几年公司生意不景气,还亏了不少。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陈家三兄妹进行股份之争的时候,选择与陈澍家站到了对立面。
想到这里,他挥了挥手:“说这些干吗呀,做人嘛,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就是幸福了。对了,陈澍啊,你带着小林同学去找你堂哥玩吧,你们年轻人聚在一起才有话聊是不是?”
陈澍不动声色地推了推眼镜,悄悄对林听雨挑了挑眉。
林听雨也把手藏在身后,偷偷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很好。
第一站,胜。
转战第二个战场。
第二个战场可就轻松多了,毕竟都是同龄人。
陈澍跟林听雨在沙发边上坐下。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有人就放招了。
“陈澍啊,在大学过得怎么样啊?习惯不习惯啊?”坐在旁边的堂哥关心地问了一句,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懊悔地一拍脑袋,“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了,你退学了。”
傻逼?
旁边的林听雨直接对他翻了个白眼。
“不要紧,堂哥,年纪大了记性总是比年轻人差点。”陈澍倒是面不改色,应付这种场面,他已经游刃有余,“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挺好奇的。你是怎么知道我退学了呢?”
“啊?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堂哥的表情顿时变得尴尬起来,他挠了挠头,“大概是你妈跟我妈说的,然后我妈跟我提了一句……”
“这样啊。”陈澍笑了笑,“挺奇怪的。我没听我妈说过平时跟你妈有联系。”
“可能是在街上碰到的,就顺口提了提呗,哈哈哈……”堂哥的表情更尴尬了。
陈澍又对他笑了笑,没说话。
堂哥比陈澍大一岁,是堂姑特地跑到国外生的,拿的是外国国籍的身份,从小学到高中都在香港念。
堂哥比陈澍大一届,平时仗着家里有点小钱,吃喝玩乐,成绩稀烂无比。
高三的时候,在堂姑夫妇的运作下,钻了漏洞,用外国友人的身份申请了国内顶尖的大学,并且被顺利录取了。
这下可不得了,堂姑扬眉吐气,整天跟别人炫耀自己的儿子有多么优秀,上的是国内顶尖的大学。
大家都知道堂哥的“名校身份”是怎么来的,但碍着种种利益关系,也懒得去揭穿他们。
但陈澍的压力就很大了。
他跟堂哥年龄相仿,免不了被拿出来比较。
尤其是去年他高考考砸了以后,这种压力就更明显了。
陈澍刚去念大学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孙兰给他打电话,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去大学适应不适应。
那会儿刚开学半个月,室友每天熬夜打游戏,灯火通明的寝室和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把陈澍折腾得够呛。
但为了不让孙兰担心,他也不会跟孙兰说自己不好,就讲了一些平时上课的事情。
孙兰在电话那头认真地听。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儿子,我今天跟李阿姨出去逛商场的时候,在商场里碰到了你堂姑。”
陈澍顿了顿,问:“嗯。然后?”
“我本来只想跟她打个招呼就走,可她一直拉着我不让我走,一个人在那自顾自地说个不停。”孙兰叹了口气,有些郁闷,“从头到尾话题就没离开过你堂哥,一直在夸你堂哥多么努力多么优秀,在大学又交了多少个女朋友,多少女同学排着队追他。”
“……”陈澍沉默了一会儿,“有病?”
“妈妈跟你说这个事,也不是想给你什么压力。”孙兰说,“但是你一定要争气,咱们起跑线上没输给别人,却在半路摔了一跤。等你爬起来的时候,别人已经跑远了。所以你一定要加倍努力,才能追回来。”
如果说,那个时候陈澍其实还在为退学的事情犹豫,那么这通电话就是真正促使他下定决心的决定条件。
孙兰只有陈澍。
陈澍的外公外婆去世后,她没了可以依靠的父母,更不指望那个衣冠qín_shòu的老公,只有儿子。
只有儿子是她日复一日熬下去的勇气。
所以,不管是为了孙兰,还是为了他自己,陈澍绝对不能输。
一周后,陈澍独自办了退学手续,托人帮他联系了荆市的学校,谁也没告诉。
他走的那天是个天气晴朗的周末,室友们约好一起去网吧打游戏。
寝室里没有其他人,陈澍东西不多,一个大行李箱全部装满。
被子枕头那些带不走的,他一并打包送给了舍管阿姨。
“这么好的被子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舍管阿姨接过陈澍装好袋的被褥,既惊喜又惊讶。
“不要了。”陈澍对她笑笑,“我退学了。”
临走的时候,陈澍拖着行李箱离开寝室,一步也没回头。
他甚至有些戏谑地想,等室友们回来的时候,看到他空荡荡的床和桌子,会不会吓一跳呢?
管他呢。陈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