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澍,你怎么回事?”陈胜华拧着眉看他,声音里压着怒火,“去了荆市半年回来就变成了这副德性?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你的教养呢?我听说昨天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你还跟你爷爷吵起来了,你到底怎么搞的?”
“我能怎么办啊,我老子大年三十都是在别人家过的。”陈澍叹了口气,“他们问我你爸哪去了,我能怎么说?说他在野男人家里?”
“你——!”陈胜华勃然大怒。
眼看着父子俩就要吵起来,原本在厨房里忙碌的孙兰听到动静,连忙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怎么了?吵什么?”
看到陈胜华,孙兰愣住了。
一时间整个人傻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c,ao。
大年初一的就一堆糟心事。
陈澍脑子都要炸了,烦躁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
偏偏林听雨还在旁边看着呢,绝对不能把他卷这场家庭战争中。
听到孙兰的声音,陈胜华立刻转头去看她,把火全往她身上撒:“你看看你儿子!你怎么教他的?离家半年翅膀硬了是不是?大年初一就敢怼他老子,以后是不是还要爬我头上?”
看到陈胜华出现在家里,孙兰本来还很惊讶的。
可陈胜华回来后,看见她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冲她撒火。
怒意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把孙兰原本极力维持的温柔情绪冲垮。
她一把扯下围裙,用力扔到地上,提着嗓子问:“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比你强一百倍!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儿子?!你回来干什么?!”
林听雨吓了一跳。
之前那个温温柔柔把他搂在怀里的孙兰,在看见陈胜华的那一瞬间,突然变得歇斯底里。
他算是明白,陈澍那句“那是因为能刺激她的人不在”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我家!房产证上写的是我陈胜华的名字!”陈胜华也怒了,音量抬高了些,“怪不得你儿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看都是你惯的吧?我说他胆子怎么这么大,敢一声不吭就退学跑回乡下复读,是不是你在背后怂恿他的?”
“你有毛病!我怂恿他?儿子不满意那个学校怎么了?儿子想复读怎么了?”孙兰的声音扯得很尖锐,原本柔柔弱弱的表情也逐渐狰狞,“你管过他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管他?!”
“不管用多少高级化妆品,穿多少高奢品牌,装得多么温柔贤惠,乡下女人永远也改不了骨子里那股穷酸刻薄劲儿,嫁进豪门也改不掉。”陈胜华冷笑一声,“穷山恶水出刁民,恶劣本性全被你儿子继承了。”
“是!我就是乡下女人怎么了?!我要不是乡下女人,我能被你这种恶心的同性恋骗婚?!”孙兰指着陈胜华的脸,也不管旁边还有外人在,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恶心!变态!死同性恋!你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去陪你的野男人?!”
我的天。
又来了,又他妈来了。
这两个人只要同时出现,不分场合,不分昼夜,随时随地都能吵起来。
这就是陈澍不想回家的原因。
太他妈糟心了,陈澍太阳x,ue都快炸了。
“你们消停点行不行?”陈澍皱着眉头打断他们,他手里还拿着那两瓶冰牛奶,寒意一直往手心里钻,“大年初一能不能别在家里吵?我说了我有客人在家,你们当着人家的面撕来撕去的,难不难看?”
听陈澍这么一说,两人意识到旁边还有个外人在场,都稍微消停了一些。
林听雨站在旁边,尴尬得要命。
经过昨晚的年夜饭和今天堂姑家的泰迪,他知道陈澍家是个修罗场。
但林听雨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个歇斯底里的状况。
陈澍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这还是大年初一呢,都能闹成这样,那平时还不得更可怕?
陈胜华冷静下来,看了林听雨一眼,整理了一下情绪,说:“我今晚在家吃饭。”
孙兰却不想放过他。
她冷笑一声:“在家吃饭?我还奇怪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呢,原来是和你那姘头吵架了,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家,还有老婆儿子了?”
完了。
这句话戳中陈胜华的痛处了。
陈胜华直接把挂在手臂上的大衣摔到地上,指着孙兰,“你没完了是吧?”
“怎么样?!你还想打我?!”孙兰仰起脖子,雪白的颈项扯起狰狞的青筋,“你来啊!当着你儿子和你儿子同学的面打啊!”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忽然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是隔壁邻居在放鞭炮。
洋溢着喜庆与欢乐的爆竹声和陈澍父母拔高的争吵声交织在一起,交相辉映。
一时间,竟然有一种奇异又讽刺的黑色幽默感。
林听雨太难受了。
这种歇斯底里的家庭氛围快要让他窒息。
他瞬间就联想到,吴女士拿着皮带往他背上抽时的那种痛苦和绝望。
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糟心,那陈澍……
林听雨扭头去看陈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