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亮光将季时年的神志稍稍拉扯回几分,他从膝盖间抬起了头,一双沉静的眼眸仿佛被狂风暴雨席卷而过的森林,布满了浓重的血色,犹自带着几分未及散去的惶恐和无助。
秦煜封正好转过头来,那视线就直直的撞进了他的心中,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想要将他扶起,转瞬之间,季时年却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推开秦煜封的手,自己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时隔十数年,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幼小到无力待宰的“羔羊”,时过境迁,很少有什么能将他击垮,当年那些事情仿佛已经淡出了记忆,却原来还潜伏在内心深处蒙尘的角落,就好像一头蛰伏在暗处的毒蛇,时时刻刻睁着那双幽幽鬼火般寒瑟y-in冷的眸子,只等着他一旦现出弱点,便猛地一下窜出去,给他致命的重击。而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愿意将脆弱的软肋暴露在人前,季时年也是如此。
秦煜封感觉到了他的排斥,伸在半空的手一僵,然后收了回去,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笨拙的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没问,然而下一秒却看见迈出电梯的人直直的想着前面栽下去。
“季兄——”秦煜封惊呼一声,一把接住了季时年的身子,季时年思绪还是清明的,只是方才的窒息感麻痹了他四肢百骸的运动神经,此刻腿脚发软,整个人都好像踩在了棉花上,却还想强撑着想要站直。
秦煜封心中着急,舌头越是像打了结似的,突然他脑子一热,弯身一把将季时年抱了起来。
突然的失重让季时年一阵天旋地转,等神志稍微恢复清明的时候,已经被秦煜封抱着走到了门口。
秦煜封双手不得空,没法开门,下意识道:“季兄,你抓着我一下,我好将门打开。”他说这话的时候,棱角分明的下巴上有大滴的汗珠顺着下颌滚落下来,一直顺着修长的脖子留到衬衫的领口里,季时年定定的瞧着自己上方的那张脸,缓缓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秦煜封腾出一只手去开门,惶急之下的他,半分没有察觉到这个姿势的暧昧,进门之后,便直接抱着季时年往主卧走去,将怀里的人放到床上,想要起身帮他把鞋子脱了,挂在他脖颈上的手突然一紧,秦煜封毫无防备之下,被拉的一下扑到了季时年的身上。
嘴唇上传来一阵柔软冰凉的触感,他大脑嗡的一声,电光火石短了路,脑海里顿时浮现季时年醉酒那次的那个吻,心跳一时乱了节拍。
季时年见他竟没有反抗,那搂在对方脖颈上的手随之紧了紧,灵活的舌尖就这么伸了进去,从起初带着小心的试探,到不顾一切的攻城略地,只不过几个呼吸之间。
宽阔敞亮的室内,一时间充斥着急促的喘息,秦煜封活了二十多年,从来过的四书五经八股文般的中规中矩,不说拉手,连女人的衣角都没碰到过,哪经得起这样热烈的撩拨,竟然就这么起了反应,仿佛野火燎原一般,理智被烧了个一塌糊涂。
不知过了多久,季时年身子都有些无力,这个绵长的吻才算结束,秦煜封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当机的大脑才缓缓的转动了起来,继而就被尴尬无措憋红了一张脸,“我,我……”
季时年软软的倒在床上,一双黑亮幽深的眼眸定定的看着他,眼中似笑非笑,突然说了句:“你喜欢吗?”
他的声音低沉性感,语气里含着从未有过的温和,但是却仿佛一道闷雷砸到了秦煜封的天灵盖上,他站在那里眼神完全不知道往哪放,却又忍不住想要看一眼对方。
季时年面上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凤眼的眼角却微微上挑着,幽深的眼眸中含着几丝若有似无的水汽,结果秦煜封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张直能勾魂摄魄的脸,当下舌头都打了结:“你,你喝水吗,我出去给你倒。”话落也不待对方回话,急匆匆的出了卧室,中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窜出老远。
季时年看着那仓皇离去的背影,嘴角缓缓的凝出一丝浅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