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望一眼,皆是闭口不言妖道背后更深的那人,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何必如此愁眉苦脸的?”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转过头去,便见得一个潇洒不羁的身影缓步靠近,“还得多亏了这个妖道,我自郾城回来之后,可是久久没有机会踏上这金銮殿了呢!”
沈卓轩望着他摇头失笑,“你可是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也就是只有你如今才能笑得出来了。”
言罢,他又转回脑袋,向沈惊鹤介绍着,“惊鹤,这就是我的好友阮淩。以前我也曾向你提过好几次的,你应该是记得他的。”
沈惊鹤含笑向阮淩一拱手,“阮兄,方才情急之下,我只好胡诌你堕马折了腿,还望你不要怪罪。”
“哪里哪里。”阮淩挑起眉笑笑,“还得多亏了六殿下,不然我只怕以后只能在那地府黄泉,再与卓轩把酒话桑麻了。”
“你可少说几句胡话吧!”沈卓轩看他一眼,无奈叹了口气,“如今时辰尚早,我们三人何不去找个地方欢叙一番?”
阮淩一拊掌,“这个主意好!我看,不如就去那清风茶楼吧,可要记着非得是二楼雅座不可!”
沈惊鹤和沈卓轩皆是对望一眼,齐齐朗笑。三人混在如潮水般散去的群臣之中,相谈着走向了宫门。
等到终于坐在清风茶楼的二楼雅座之时,阮淩自顾倚着窗沿一派洒脱,沈惊鹤和沈卓轩却都不由得替他感到有些诡异。唤店小二上了一壶菊普之后,三人斟满了面前茶盏,清脆当啷一碰杯,气氛这才逐渐松快了起来。
阮淩难得正色,向沈惊鹤敬了一杯茶,口中感谢,“六殿下,无论如何,阮某都还是要郑重其事对你道一声谢。如若不是你,只怕如今我与卓轩才当真是惹了一身麻烦,亦不知有无脱身的那一日。”
“你是五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这些不算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沈惊鹤与他一碰杯,神色温和。
“好!”阮淩神采飞扬地笑笑,一拍桌案,“既然六殿下不弃,那阮某也就认下你这个朋友了!”
“惊鹤,你现在还有时间重新考虑。”沈卓轩瞥了阮淩一眼,凑近沈惊鹤身边故意小声道,“当他的朋友可不是什么好事,不是整天被他缠着要饮酒对诗,就是要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老半天,只等着他练笔作完画。”
阮淩瞅着沈卓轩故作一脸郑重地告着密,心头一乐,“五殿下怎么不说说自己,每次我在家中新酿出一批好酒,你却是最先循着味儿跑来讨几坛?”
被他揭发后,沈卓轩也是微微一笑,“惊鹤,别的不说,他酿酒的手艺却是一等一的好。有空我带你去他家,我们兄弟俩把他酒库里那些存货都囫囵饮个干净!”
又是一通笑闹,沈惊鹤忽然想起了些什么,转头望向阮淩问道,“对了,阮兄,你可还记得四年前转到白鹿书院的许缙?多年未见,也不知道他境况如何了。”
阮淩放下手中茶盏,“许缙啊,他倒是肯下苦功钻研学问,只是一开始底子不牢,这才落了下乘。后来听说他终于如愿考取了功名,现在约莫是外放做个小官吧。”
“这样么?那也好,也算是他心心念念的一条出路了吧。”沈惊鹤呼出一口气,想到那些已随着风声在记忆中模糊的岁月,感慨地一笑。
提到许缙,沈卓轩却又是想到了当时书院中大皇子和三皇子的明争暗斗,再变幻作如今风云诡谲的朝局。他的眉目染上了一丝凝重,无言地望向窗外,微微蹙眉。
阮淩敏感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嘴角的笑容也敛了敛,向后往椅背上一靠,“‘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只可惜,如今想要再如年少时一般疏狂,又是谈何容易。”
沈卓轩握着茶盏的手一紧,他敛眉深思了片刻,似是终于做下了什么决定,倏尔抬起头望向沈惊鹤,“惊鹤,五哥知道你向来有青云志。往先我总以为只要自己每日只谈风月,便可以置身事外。然而直到今日我才发现,我们所有人,不论欣然接受还是竭力抗拒,早就已经都卷入这一滩浑水与漩涡之中了……”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我与阮淩都不想再像以往一般自欺欺人下去了,你的青云之志,我们愿相助于你。”
阮淩也是正了容色,认真地对他一点头。
沈惊鹤神色有一刹那动容,他的指尖动了动,终于还是举起茶盏,停在空中。
“那就祝我们……得偿所愿。”
又是两声轻轻的碰杯声传来,碧青澄澈的茶液在玉盏中微微荡漾着,传来清淡微苦的香气。
“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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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网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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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啪——
“滚!都给本殿滚出去!”
管家方小心翼翼打开半边房门, 就被擦着耳畔飞过的酒坛子唬了一跳, 吓得直挺挺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弹。
那酒坛子清脆一声摔裂在地上, 浓郁的酒香渗在肆无忌惮流淌的酒液中溢散开来,很快将房门前的空地染上大滩s-hi润, 在阳光下反s,he着潋滟光芒。
不远处回廊内垂头站着的侍女似乎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听到房间里头暴戾的高吼,也只是再度缩了缩脖子, 安分地静静站在角落里, 一再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管家叹了口气, 转过头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