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太监名叫成墨?宫人平时若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多去太平馆找医女讨几副方子。眼下,你不若且叫左右抬他回去休息,我再令宫人拿了我的牌子去请个医女过来看看,你便让他在宫中安心等着吧。”
沈惊鹤道了谢后,神色更是复杂。上辈子他就已学会,世间并无无缘无故的善意,身边人对他的殷勤示好亦不过是因为想从他身上得到别的回报。只是……如今他一个连自保都步履维艰的六皇子,又能带给他什么呢?
他挣扎再三,终于还是拗不过心中强烈的好奇,走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拂过桌上仍未被撤走的楸木棋盘,半晌才开口。
“皇兄,你那最后一步棋……”
沈卓轩笑盈盈地挥手打断了他。
“输了便是输了,我并不喜欢给自己找理由。更何况,这一局棋,我输得可是心服口服。”
沈惊鹤亦是个聪明人,默然片刻,便已明白沈卓轩不愿多提。他顺水推舟地将余下的谢意咽在了喉间,复又恳切地对眼前人躬了躬身。
无论眼下五皇子是出于何意帮了他,他都的的确确承了他的恩情。
“能在这似海深宫中得遇皇兄,实乃弟之幸事。”
沈卓轩朗笑一声:“你又岂知这非我之幸?”他又摆了摆手,低声吩咐了一遭左右宫人,与沈惊鹤一点头,乘着庭芜柳色潇洒地转身离去。
沈惊鹤望着那一袭白衫渐渐隐没在拐角处,垂下了眼睫,纤长浓密的羽扇在他眼睑下投下一排y-in影。
他的前生早已习惯与谎言为伴,说真话的次数比起谎话来屈指可数,可是方才的那句,却是他真心想要告诉沈卓轩的。
无论是作为兄弟,还是作为朋友,这份偌大深宫中难得存有的一份善意,都真真切切令他感到了久违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