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已经送来了,客人你们沐浴完后,冲着楼下唤一声,我便会上来替你们将木桶搬走。”店小二挠挠脑袋,憨厚地说道。
“多谢。”沈惊鹤冲他一颔首。店小二又弯了弯身子,告退时还不忘替他们细心掩好房门。
梁延有些僵硬地看着那一大桶热水,又缓缓抬起脖子,环视了一圈房间内。
没有屏风。
他犹自在原地发着愣,沈惊鹤却已是一手将头顶玉冠摘下,满头如瀑乌发瞬间尽数披散而下,自然垂落。狭长的眼角被发丝遮住,他微一偏首,发尾便随着动作轻轻拂过肩头,“我先沐浴?”
梁延没有回答,他微暗的目光根本无法移开沈惊鹤的面容,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一滚动。
他仿佛被什么牵引着一般,屏住呼吸缓缓踏到他跟前,伸手轻握住散落着的一束柔顺的墨发,拢在掌心里怜爱地细细摩挲着。
沈惊鹤放在衣襟上的手一顿,他沉吟了片刻,侧头轻轻用下颌尖碰碰梁延近在咫尺的手,眼神藏着一抹狡黠的戏谑,“其实……这木桶兴许也够大,能容得下两个人?”
梁延呼吸狠狠一窒,握住乌发的手一抖,连着自己的整副心魂都跟着不稳地轻颤了一瞬。他深深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里头竟无端多了一丝隐忍着的咬牙切齿。
“你——”
梁延低首凑近了些,想要出声好好警告一番,警告眼前这个对自己言语产生的后果毫不关心的人。然而对上沈惊鹤那双含着清澈笑意望过来的眸子,他却再一次认命地发觉自己的呼吸几乎被全部夺走,只能怔怔地瞬也不瞬盯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克制着自己亲吻下去的冲动。
“我……什么?”
水面氤氲而上的热气将沈惊鹤的面颊熏得有些发红,他一手撑住浴桶的边缘,尾调微扬,落入梁延耳中却是莫名多了几分勾人的意味。
梁延深深倒吸一口气,用力捏紧拳头,猛地旋身,那仓皇离去的背影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你……先沐浴吧,我去外头赏会儿雨。”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沈惊鹤本想再调侃他一番,教他重新找一个不那么拙劣的借口。然而看着房门上摇摆不已的檐灯,指尖拨弄了两下泛着清波的热水,他还是忍不住倚着木桶,一手遮了微热的脸,浅浅勾起一边唇角。
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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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头!小鹤儿你怎么学会欺负梁延了!
谢谢雪吹墨、阿远锅锅的地雷~么么哒
感谢万翳年生、佐木灌溉的营养液!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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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mī_mī地说专栏里更了一篇用中学必背古诗文开车的脑洞233
第54章
这天晚上, 无论怎么说, 梁延都坚持不肯上榻躺到沈惊鹤身边入睡,只是僵着上身坐在桌前, 口中低声道着总要留一人守夜。
沈惊鹤翻来覆去苦劝了好几回,几乎都要磨破了嘴皮子, 都没法令他改变主意。他心中暗暗有些后悔逗他太过,却只能无奈地一撇嘴,不再管他, 吹熄了灯一翻身就裹进被子里, 闭上眼去。
房间内重新归于一片静谧后, 梁延的脊背这才微微放松。他偏首望向隐约透出些如水月光的窗棂,也不知是在看月色, 还是在看月色下那个安静闭着眼的清俊青年。
风过,竹声微动,他就这么倚着桌子静坐了一夜。
……
第二天起来时, 沈惊鹤看着梁延依旧如昨夜自己入睡前一般端坐着的身形, 甚是怀疑他晚上究竟有没有合过眼。然而梁延的面上却丝毫看不出什么疲惫之色, 扫向长街的目光也依旧锐利深邃,他便也只能按捺下心底的疑问,只是唤店小二端来清水和早膳, 监督梁延将炖得香糯的粟米粥一勺勺吃完。
这几日他们仍然掩下行踪,走街串巷, 不露痕迹地打探着消息。可惜的是, 尽管他们已将大半个江城逛了个遍儿, 却几乎仍是一无所获,未曾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眼看着车队预计抵达的日程一天天地近了,沈惊鹤心下亦有几分着急。
如若不能在正式与苏郡知府会面之前掌握一部分消息,那么简直不难想见,往后他们的处境又将会有多么被动。
“今天去下城区看看吧。”梁延合上手中的江城县志,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那处虽然离主城区较为偏远,然而这几日我们几乎已将江城的中心走遍,依旧不见什么成效。倒不如去靠近外城的地方碰碰运气。”
“嗯。”沈惊鹤看他近来因奔波忙碌而显出几分倦色的面容,心下闷闷地有些心疼,“你也不用太累着自己,大不了我们到时再采用一些非常手段,就不信从府衙的官吏中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梁延看了他一眼,笑着揉揉他的乌发,“我没事,不用担心我。能陪着你一起,便是再把这江城走上个几遍,我也有的是力气。”
沈惊鹤脸上不自在了一瞬,斜睨他一眼,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将一旁桌上的斗笠重新戴到头顶,“既如此,梁将军便陪我再一起出门逛逛吧。”
这一回,他们的脚步不再在繁华的街市间停留,而是直直地走向远离城市中心的下城区。拐过了数条宽敞整洁的青石大街,远处的街道终于不再见什么高大的玉宇琼楼,一排排中等高度的平房在街道两侧鳞次栉比铺开,只是耳畔热闹的人声依旧。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