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紧抿双唇,倔强地与他对视,一根根扒开了他的手指,将手腕挣脱出来,自嘲一笑道:“何漾,我们这样相互防备,你不觉着累吗?”
“只因那一晚争论?你就要强到这地步?”何漾退后了两步,脸上也露出了倦意,扶着额角揉了揉太阳穴道,“还是因为近日我同晚晴的来往?其实我同她只是……”
“不必解释,何漾,晚晴不是你我之间的症结,”夏颜的指甲在桌面上划过,刻出一道道印子,轻声细语道,“是你太独断专行,而我又固执要强,从前我们俩就时常拌嘴,互不相让,做朋友时犹如此,□□人更经不起磨砺。不是我比你看得透,而是你至今不愿承认。吵架,迁就,和好,再吵架……这样的怪圈如何走出?”
何漾没有反驳,他闭了闭眼睛,语气中竟然带了些恳求的意味:“别说了。”
夏颜深吸一口气,沉默了片刻。虽然痛彻心扉,可流了脓的伤口必须彻底清理,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回避和隐瞒就能解决的,于是她忍着心头的痛楚,接着说道:“我不是菟丝花,不需要被遮风挡雨。你也不是司南石,可以左右我的人生。”
“这又何出此言?我从未对你的行事指手画脚过。”何漾急切辩解道,语气中又有了一丝委屈。
“是吗?你扪心自问,我同其他男子谈生意时,你心中可有牢骚?你可曾谋划过,完婚之后让我在家相夫教子,不再抛头露面?”夏颜想起那张被他篡改过的设计稿,还有他谈吐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意思,如今回首有种恍然大悟之感,他们先前相处时就一直别扭着前行,何漾以往不干涉她的生意,只因名不正言不顺,可谁能保证婚后不会改变呢?
夏颜也知他的想法是这世上大多数男子的想法,只是他表现得更加隐蔽,也许连他自己也未发觉。
夏颜明白,她同何漾,全然不是天作之合,而是命中相冲,也许这世上再也没有男子适合她,也许她更应该一个人过活。
“我们还是退回到朋友之谊罢,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不想耽误了你,早说清楚,早作打算,”夏颜仰起头,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道,“只是将来你小登科之时,可别送请柬给我,我是不会到场祝贺的。”
自始至终,她都微笑着叙述,仿佛和老朋友谈天般,平静地说着最残忍的话。
何漾静静地望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眼中最后一丝希翼也熄灭了。
“如你所愿。”骄傲如他,在这般决绝的话语中,总会保留着自己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