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这两个字,不管隔了多久,徐耘宁听到仍会从心底窜上来一股无名火,恨不得将那张狂妄凶悍的脸给活撕了。更何况,现在是哭得凄惨的小香抽抽搭搭说着,指认刘婶的罪状……
“我……”徐耘宁险些爆了粗,还是瞥见一圈人围着才换了个说法,“岂有此理,刘婶在哪儿,我这就去抓她打一顿!”
县令夫人的彪悍,大家从“张老大挑衅衙门被打得残废”一事之中有所耳闻,可亲眼见着又是另一个感觉,郑捕头和老仇还好,仇嫂和俩衙役目瞪口呆,瞧徐耘宁的样子像是见了鬼。
有了靠山,小香心里踏实了不少,抹抹泪本是想说话,开口却被门外寒风一吹,浑身颤抖,爆出一阵止不住的咳嗽,再没了支撑的力气跌坐在地。
“不舒服吗?”阮轩关切,碍于县令男儿身的伪装没法靠近,在原地干着急。
小杏已从惊恐中缓过神来,瞧了一眼正气头上的县令夫人,叹口气,上前蹲在小香身边查看一番道,“正发烧呢,脸色差身子瘦弱,好像没吃东西。”
气若游丝的小香点点头,“我……三天……没吃了。”
“什么!”徐耘宁急了,“赶紧去前堂端些饭菜。”
小杏却不听,起身请示,“夫人,前堂是大鱼大肉,她饿了那么多天又生着病,吃油腻的不会好受,应该吃点清淡的东西垫肚子,正好这里有锅粥,我热一热,劳烦夫人扶她到我房里休息。”
想是有理,徐耘宁点头,“好。”
“我去请大夫!”瘦衙役抢着说,没等阮轩点头就转身跑出好几步,而新来的葛兄弟见了,也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一前一后跟比赛似的。
虽说看起来画面可笑了些,徐耘宁想到大夫会很快来,心里也舒坦,蹲下来去搀扶没有力气的小香,“走,咱们到房里歇一会儿。”
“谢……”小香迷迷糊糊仍要道谢。
老仇和郑捕头看到这样的惨状,俱是皱起眉头,对视一眼又齐刷刷地看向阮轩。阮轩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摆摆手,确认徐耘宁和小香出了门才说,“人都这样了,先别问吧。”
今时不同往日,阮轩一发话,做手下的连连点头,听从吩咐。
小杏手脚快,徐耘宁刚把被子给小香盖上,热腾腾的白粥就送来了。徐耘宁舀了一勺吹吹,喂到小香嘴边,小香囫囵吞了下去,急得吓人,眼巴巴瞅着粥怕它飞了一样。
“唉……慢点吃,都是你的。”徐耘宁心疼道。
她穿越后,见到的第一张脸是可恶的刘婶,第二张脸便是尚存善念的小香,那时的小香穿着丫鬟里头最讲究的衣裳,梳个好看辫子,挂了笑的脸蛋又圆又红张扬着少女的美,怎么就落到如今蓬头垢面,饿鬼投胎的狼狈样呢?
杀千刀的刘婶!
想到小香惊恐哭号中说的话,徐耘宁端着瓷碗的手捏紧了,小杏见着了说句“夫人我来”,接过手,不像徐耘宁那样舀一勺吹半天,只拂了上层凉些的,不烫人又温热,一勺一勺送进小香的嘴巴里。
很快一碗粥吃完,小香抿抿唇,望向徐耘宁冷静不少,恳求的模样倒是没变,“少奶奶,我不想被卖掉,让我跟着你吧……”
“到底怎么回事,刘婶为什么要卖掉你?”徐耘宁看小香有精神了,赶紧问。
小香鼻子一酸,眨眼落下泪,“前些日子,我去买菜撞见了朱员外,他硬是追着我问我是哪里的,过了两天,他上门说是要买了我……刘婶她把我关在柴房,跟朱员外谈价钱……”
说着,小香哭得更凶了,徐耘宁火冒三丈,“她算老几!”
“老夫人去了临文山,说家里的事情由刘婶作主……”小香忽而起身要跪,“少奶奶,求你不要把我卖给朱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