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说得是,对了,这水烧好了,奴家帮你洗头,擦身罢,你身上的烧伤可不能沾水,你这就去拿换洗衣裳来。”
顺娘道好,把那瓶子烧伤药放到灶台上,转身去拿换洗衣裳了。等她拿了衣裳回来,齐氏已经帮她舀了一桶热水,提着去了那间可以沐浴的柴房。她帮着顺娘洗了头发,又让顺娘把衣裳脱了,她好给顺娘擦洗。
背对着嫂子,顺娘脱掉了身上的脏衣服,她背上的确有被灼伤的地方,手臂上也有,不能沾水,所以由得嫂子擦洗。
水汽氤氲中,齐氏给顺娘擦洗前胸,双腿,后背,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热的水汽扑到齐氏脸上的缘故,顺娘觉得嫂子的脸有些红,就像是夏天被热着了一样,她的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于是她问:“嫂嫂,你累么,要不我自己来?”
齐氏就像对可成说话那样,带着宠溺的语气:“要擦完了,你别动。”
顺娘果真不动了,齐氏给顺娘擦洗完,又用干帕子仔细给顺娘擦干身体,不碰到她被灼伤的肌肤。
紧接着她拿来了那瓶烧伤药,仔细地顺娘涂抹身上被灼伤的地方。
她一边小心地涂抹一边说她看见顺娘身上的烧伤心里就特别难受,她还说多亏顺娘替她找回了可成,否则,她一定活不成了。
顺娘听了,只得劝她,人要为自己活着,特别是女人更应该这样,女人不应该只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即便可成真找不回来了,嫂子也应该把日子过下去,她的幸福不应该附着在任何人身上,即便那个人是她的儿子,又或者官人……
显然,这些话里面包含的思想太超前了,至少在齐氏听来,不可想象。
吃惊之余,她问顺娘,这些话顺娘是从哪里听来的。
顺娘说是自己想的,齐氏便感叹顺娘自从病了以后,这是从里到外都变了个人,她猜测一定是有佛陀或者神仙在顺娘迷迷糊糊的时候,传授了顺娘一些东西,所以等她病好之后,才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说话间,齐氏已经帮顺娘涂抹好了烧伤药,顺娘赤着身体站了一会儿等药晾干些,这才在齐氏的帮助下开始穿衣裳。穿好衣裳之后,齐氏去采收豆芽装筐,顺娘则是去把牛车套上,然后回来把一筐筐的豆芽搬去牛车上放好,拿绳子捆扎好筐子。两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直到五更过了才把活儿干完。
顺娘吃了两个炊饼,喝了一碗粥,就赶着牛车进城了,她对齐氏说,今日自己要回来晚些,还让齐氏等自己走后就把门关了,去睡一觉。
齐氏送顺娘出了谢家后院,这才返回来,关了门,上楼去睡觉,她也是一夜未睡,此时很乏。
上床去躺着之后,她想这辈子她都要好好对顺娘,报答顺娘帮自己找回来了儿子……
顺娘进了城,跟石头在约定的地方见了面,她让石头把宋家正店要的豆芽送去了店里,石头回来带了一封信给她,说这是谭账房给他的,让他转给顺娘。
接过信,顺娘拆开来看,是宋玉姐写给她的,信上说除了宋家正店的种生顺娘别送以外,底下那些小脚店顺娘还是可以去送。她还说她昨日打了顺娘一耳光是太冲动了,过后她很后悔,然而她说顺娘确实让她生气,她一时之间真得无法接受喜二郎是个女子。她还说,那个韩衙内已经向宋家提亲了,但是她不喜欢他,所以不想嫁他。为了保护顺娘,她才不想让顺娘往宋家正店送货的,若是能够躲得开韩衙内的纠缠,那么她还可以跟顺娘有见面的一日,夫妻做不成了,还能做姐妹。她在信里还嘱咐,顺娘作为一个女子,在外做事情要小心敬慎,注意保护自己。要是顺娘遇到什么麻烦事,还是可以去找她,她会尽力帮助顺娘的。最后,她勉励顺娘好好干,早日立业。
顺娘看完宋玉姐写给自己的这封信,居然有流泪的冲动,她把信折叠好,放入自己怀中,贴身放着。
一旁的石头看她抽鼻子,就拿手肘碰一碰她,问她宋玉姐的信里面写什么了,怎么看起来顺娘想要哭的样子。
顺娘不理他,让他少废话,快干活,今日的事情还多着呢。
石头哦一声,就跟在顺娘身后去搬运豆芽了,接着两人分头去送货。等到把三百多斤豆芽送完,差不多就到晌午了,依旧把石头送到平日吃饭的食摊上,顺娘让他在这里等自己,她则是去上次见宋贵的酒楼里面找到那间隔间,进去的时候发现宋贵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宋贵招呼顺娘坐下,请她吃饭,顺便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