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清丽嗓音盖过依恋且极度渴望的低吟，逼使则退回永不见天日的暗处。
「户川。」宗一郎歛去深思神情，朝户川明美绽出温和微笑，毫不迟疑背过杜鹃花走向她。
「老师，您等很久了吗？」
「不…才经过几分钟而已。」食指撩起覆落前额的浏海，宗一郎露出不擅说谎的微笑，紧接着伸出手拿过户川明美提着的纸袋。「很重吧，我来提。」
袋子一被移开，微隆的腹部立刻撞进则的眼底，冰冷寒意从脚底直窜侵入薄弱的背脊，冻结原本火热的心脏，动、弹、不、得。
喉头陡然发出断断续续，几不成音的可怕呻吟。
左手一鬆，礼袋笔直落地。
她…
则，明美怀孕了。
昔日刺戳他的言语再度狠狠贯穿心脏，痛彻骨髓，鲜血淋漓。
「老师，真对不起，我没想到同事送的孕妇装会这幺多袋，春天、夏天、秋天、冬天都有，多到够我生一打孩子，不过我真的好开心，我从小时候开始就想生下许多、许多的孩子，最好能组成棒球队。」
「…嗯。」宗一郎垂下眼睑，微微一笑，有一点点疼惜也有一点点无奈以及奇特的伤感。
「吶，老师。」户川明美露出可爱笑涡，虎牙益发无邪，亲密地用脸颊蹭一下宗一郎的肩头。
宗一郎温柔的看着户川明美，「怎幺了吗？」
「没什幺。」户川明美仰起笑得都发皱的脸。「老师你穿起白色的衣服果然好看，前天我狠下心花二个月的薪水买这件白外衣当作生日礼物，真的买对了。」
不知想起什幺，宗一郎回的笑容有点生硬。「谢谢妳的生日礼物，下次别再破费了，我的衣服已经够多了，妳就把薪水留着替自己买件漂亮衣服。」
户川明美想了想，皱起鼻头，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仅管户川明美如此保证，宗一郎却知道她宁可帮他添购衣物也捨不得为自己花半毛钱。
对了，户川明美上次看到一顶帽子，很喜欢，只可惜看到价格时作罢，过几天再买来当作回礼。
宗一郎默记了下来。
「小心。」宗一郎温柔地环过户川明美，闪避迎面跑过的小男孩。
「老师，谢谢你。」
看着灿烂笑靥，宗一郎的双颊微微发红，视线落在隆起的腹部，浮现难以言喻複杂眸光。「还是早点回家吧，妈在我出门前又为妳炖了一锅鸡汤。」
「老师，是不是很大的一锅鸡汤？」虽然婆婆熬煮鸡汤当中包含的浓郁亲情及关怀，户川明美仍露出稍感困扰的神情。
想起这阵子母亲可怕的鸡汤爱心，宗一郎也扯出无奈笑意。「嗯，足足有五只鸡，我和妈提过了，这次的数量比较少了…」
「还有五只吗？」户川明美垮出一张苦瓜脸。「老师，你要帮我喝。」
宗一郎不可置否微微泛开笑。
户川明美看着宗一郎带笑的侧脸好一会，才缓缓伸出右手绕过塑胶袋的绳子轻轻勾住冰冷指尖，紧握不放。
甜美脸庞浮起甜蜜微笑，偎向不宽但结实的肩头。「对了，老师，明天你可不可以陪我去买几捲古典音乐？」
宗一郎点点头，「嗯。」
「对了，上次同事介绍我一捲钢琴演奏，是北海道的一位不知名的钢琴手弹的，这位钢琴手至今只出一张专辑，没有人知道他的性别、年纪与长相，连名字都只署名l，很神秘吧。」
「…l？」钢琴吗？不知道则现在还弹不弹钢琴？他听过最美的钢琴声是则的演奏。
「对，l，不知道为什幺他只署名l？非常好听哦，你很难想像钢琴居然有这幺纯粹的音色，旋律虽简单却动人心弦，对了，买完cd后，再逛书店，我想买婴幼儿保育的相关书籍。」
「那…需要再买几本童话故事吗？」
「这个不急，老师，我想等宝宝生下来再一起去买。」
一句又一句充满家庭温馨的对话飘进则的耳中，旋即变为兇残的恶毒荆棘，缠绕并深深刺痛身心，遍体鳞伤。
为什幺？明明是…
明明是触手可及，明明是他的天使…
…明明是…
明明不想失去、明明不愿、明明不能…真的无法失去宗一郎…
…但是…
原本与户川明美有说有笑，却在抬眼触及熟悉的悲伤眼眸时，宗一郎不由得停下脚步，讶异的微张嘴。
整颗心，跳动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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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怎幺了？」户川明美发现宗一郎神色有异，转过头，认出眼前的男人时双眼突然一亮，慑出惊豔眸光，惊喜的叫出声，「武田则，你是武田则，对吧？」
老师说的一点也没错，亲眼见到武田则才知道什幺叫做狂野、致命的迷人气息，得天独厚的长相与身材，教人无法移开视线。
「…」则…为什幺会在这里？宗一郎紧紧盯着则不放，始终无法回神，整颗心鸣动不已，眼眶微湿。
太好了，则的气色好多了。
「…」宗一郎。则掀了掀唇想叫出魂牵梦萦的名字，却无法不在意户川明美隆起的腹部，还有那件她送的白色风衣无时无刻提醒着│他的存在对宗一郎只是一种污点。
这阵子建筑的幻境，开始碎裂。
「老师？」户川明美拉了拉宗一郎。
「…」意识到户川明美的存在，又瞥见她隆起的肚子，宗一郎慌张的避开悲痛注视，挤出一丝自然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