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感觉到杨谨舌尖上的湿润液体触到自己左眼下的朱砂痣的时候,石寒的呼吸都停止了。她浑身僵直着,贴在床褥上的腰肢不受控制地向上绷紧,而她的手,一只攥紧了身上的锦被,一只攥紧了杨谨的手。她的睫羽,似受了强烈惊吓的可怜的鸟儿,难以自控地轻轻抖动着。而此情此景之下,她绝不肯睁开眼睛,面对杨谨。
杨谨的一颗心,此时全然都在石寒的身上。当石寒那只原本被扣在掌中的柔弱无骨的手回握住她的时候,一时间,那感觉,比亲吻上石寒的感觉还要美好几倍,十几倍。
那是一种,被需要、被回应的幸福感觉。
霎时间,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繁花似锦,如聆天音……
反正什么样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杨谨此时心中的狂喜。
杨谨于是更激动了,她不甘心只吻过渴盼了许久的石寒的小小泪痣,她还想故地重游——
她十分惦念白日里亲吻过的石寒的唇。那里,究竟是怎样的滋味,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鉴。
于是,在黑暗中,杨谨暂且放过了石寒小小的痣,依旧贪恋地探着舌尖儿,迂回过石寒的面颊,循着触感与本能,她找到了那最让她流连牵绊的地方。然后,准确地捕捉到了石寒的唇。
若说,白日里冲动无状的杨谨,很有些初来乍到的懵懂和莽撞的话,那么此时的她,也算得上是有几分经验的了。
何况,现在她的脑子里如翻涌的岩浆,那股子狂烈的情愫,灼烧着她,快要把她逼疯了。她不再满足于只是纯情而不谙**地只碰一碰石寒的唇,她比白日里贪恋得多。
她顶开了石寒的唇瓣,甚至轻咬着石寒的唇。
有那么几下,因为激动,失了分寸,石寒被咬得疼了,默默蹙眉。
能够想象得出,自己可怜的唇上,正被这孩子咬破,或许快要出血了。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也很绝望啊!
作为被再次莫名侵犯的那个,石寒深知,自己很有理由用力地推开对方,甚至有理由再赐给她一个耳光,打得她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侵犯自己。
但是,真能那么做吗?
石寒在脑中转了一圈那样做了之后,可能带来的结果——
这孩子会被打蒙。然后恨不得自裁以谢天下。之后,就会再次逃跑,说不定这一次会跑到自己找都找不到的地方。
再然后,这孩子会躲在无人的阴暗角落里,默默而闷闷地舔舐自己的伤口,自责着,愧疚着……她不会对任何人说起关于她的任何事,她只会在余生里皆将那些与身世以及情感有关的痛苦死死地埋在心底见不到光的地方。
她会继续一个人苦苦地生活,一个人喝闷酒,每日借酒消愁,然后无助地躺在冰天雪地里,任由路人嫌弃,任由旁人欺侮……
最后,她是不是就这样,孤守终老了?甚至,因为痛苦,因为酗酒,而英年早逝?
这样的一幕幕情景,在石寒的脑中倏忽划过,仿佛已经看通透了杨谨的一生。
不,是被自己伤害过之后的杨谨的一生。
哪怕只是想想,石寒都觉得痛彻心扉,一颗心像被捏皱揉碎了般的疼痛。
她怎么能允许杨谨这样地度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