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焚著上等的檀香,青烟嫋嫋升起,伴著内殿里隐隐传来的诵经声,荡在空气中。
一身华服的年轻男子跪坐在佛像前,略显y-in柔的脸上瞧不出任何表情。
“一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二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三愿……”忽的顿了一下,用著微颤的声音续道:“只愿……从今往後,忘了心上那人,生生世世,再不相见!”
缘生……即孽。
红尘万丈,轮回几世,一经遇,便是万劫不复……
我掀起帘子的一角,细细端详著那人的面容,许久,口里才逸出似有若无的叹息。
“师父,”明心偷偷往外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当真不见他?”
我闭了闭眼睛,微微摆了下手。
曲临渊今日便要动身去西梁了。
我此刻便是见了他又如何?不过是徒增困扰罢了。
“可是,师父你若就这样让侯爷走了,将来肯定会後悔的。”明心皱了皱眉,一脸的认真。
闻言,身子僵硬了一下,却仍是动也不动的坐在那儿,默然无语。
帘外,曲临渊已然站起了身,深深望了那佛像一眼後,缓缓转头离去。
我张了张口,却无法出声唤他。
身体的某个部分,疼痛的近乎麻木了。
相思,一寸一寸,锥心刺骨。
“师父……”
“明心,”我咬了咬牙,声音低哑的问,“若有一日,天下百姓和自己所爱的人只能救一样,你怎麽选?”
“啊?”他困惑的眨了眨眼,隔了一会儿,方才正色道,“我会先救天下百姓,然後再陪自己所爱的人一起去死。”
我一下就呆住了。
其实,还有第三条路可走的……
下一瞬,猛得站起身来,发疯似的跑出寺院。
一出门,就见曲临渊正懒懒的倚在某棵树旁,面上带了微微的笑意。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他上前几步,直直的盯住我的眼睛,道,“毕竟相识一场,至少也该同你道个别,是不?”
“你来此,就只是为了跟我道别麽?”又或者,更希望我带著他一起离开?
他却只是点了点头,依旧静静的微笑著。
越是痛苦,笑得就越是好看,几乎与当年的我一模一样。
伸手,轻触了一下他的面颊,低声道:“我情愿你打我骂我,也不愿见你这样假笑。”
曲临渊面色一沈,恨恨的与我对视了一会儿。
片刻後,忽然就扑了上来,死命抱住我的腰,哑著声说:“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这样笑的?我不在乎自己会怎麽样,只愿见你欢欢喜喜的,懂不懂?臭和尚,你非要惹我哭才高兴麽?”
“曲临渊……”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轻拍他的肩膀。
“不要低头!”他又大喊了一声,拼命摇头,“不要看我的脸!至少……现在不行!”
嘴里泛起一阵苦味。
我没有再说话,仅是摸索著握住了曲临渊的手。
“长离,现在已经是三月了。我记得,去年也是在这个时候遇著你的。”
“啊……对。”原来,转眼就已经过去一年了。
“还好,不过是一年而已,并不是很久。”他抬起头来,微微喘著气,双眸异常的明亮,“还好,你爱得不是很深,就算现在分开,也不至太过痛苦。”
我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已被曲临渊推倒在了地上。
然後,便见他飞快的跳上马车,绝尘而去。
我惊愕的瞪大眼睛,只觉脑里一片空白。
爱得不深?那他呢?他又付出了多少情意,此刻的痛苦是否远胜於我?
那个笨蛋!我还有许多话语来不及说啊!
挣扎著想要起身,却一眼瞥见自己肩头微s-hi的一片。
他,哭了……
那一刻,如遭雷击。
我跪坐在地上,全身上下都在痛,根本站不起来。
隔了许久,才摇摇晃晃的立了起来,咬牙喊道:“蓝烟,出来!”
语罢,一道黑影便飘了下来,落在离我几丈远的地方。
“回去告诉莫西,他说的那件事,我应下了。”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从今往後,要生要死,都与我无关!”
我边说边勉力压下喉里的血味,等了一会,蓝烟却迟迟没有动静。
“怎麽?还不走!”皱著眉骂了一句,一抬眼,却见对方正满面惊恐的望住我。
“你的……脸……”他伸出手来指了指,语不成声。
我心下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
气血不顺,全身上下都传来剧烈的疼痛,这分明就是……走火入魔的症状。
我於是瞪了蓝烟一眼,艰难的吐字:“快滚!”
他这才回过神,身形微动,片刻内,就已没了踪影。
“咳咳……”我掩唇低咳了一阵,再看时,掌心里竟全是血。
该死!怎麽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每行一步,都觉得到刺骨的疼痛,眼前是一整片的迷雾,天旋地转。
饶是如此,却仍旧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
必须追上那个人才行,只有这一次,不能再失去了。
临渊,等我……
迎亲的队伍越行越远。
我隐在夹道的人群中,远远望著骑在马背上的俊美男子,然後微微叹气。
人是追上了,但我如今这样子,实在无法出现在曲临渊面前。
修行之人最忌的就是妄动情念,怪只怪我一时大意,遭了法力反噬,差点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