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呆在那里,在这里照看他的那一年半里除了那个雨夜他几乎不记得晨曾经哭过。晨在齐枫曦面前是聪明的、听话的,在其他人面前是顽强的、凶狠的,但不管事情怎样,倔强的他都不会哭。

这次是为什么?是因为屡次被强烈的电流电到,还是……因为自己半年都没来看他?

徐剑在齐枫曦的示意下关掉了电源,其实科学院给铁笼子上通电也只最近的事情,以前每次一有人靠近笼子,不管是打扫卫生的清洁工还是端来食物的饲养员,晨都会拉住他们的衣服不松手,反复咿呀不清的问:齐枫曦今天来吗?没人能听懂他在嘟囔些什么,也没人注意在听,所有人在衣服被抓住时的念头都是赶快挣脱这个类人猿一样的狼孩的手掌,可越是挣晨就越着急,抓得也越紧。几天之后,抱怨之声群起,尤其是负责每次给晨端食物的李妍:“说不定那个野人身上带什么传染病呐,那么脏的手整天抓来抓去的!他们那些研究员做实验还有专门的消毒室呢!难道我们这些科学院饲养员的健康就没人管了吗?哎呦呦,这人呀,果然是高低贵贱,各有不同。人家文化人的待遇和我们就是不一样。”

于是晨的饭就常常被有意的忘记端去,即使端去了也由于李妍怕被他抓到而远远的放在一旁,晨伸出手来能够费力的勉强够到便可以吃到饭,够不到则也会被定时原封不动的端回去倒掉。

最后还是研究员赵鄢提出了将笼子通电的办法,实行后果然省却了不少麻烦。

……

搂住晨的齐枫曦感到晨整个人都在发抖,他轻柔的在晨耳边问他话,可晨只是抱住他,没有回答。

大概一刻钟后齐枫曦感到隔着笼子抱晨的这个姿势实在很累,刚想松开活动一下肩膀,晨却更加用力的死死抱住他,怎么都不肯松手。一会儿,齐枫曦便感到肩上凉凉的一片,那是晨的眼泪。“糖果都被丢掉了,对不起,曦。”晨晤呀不清的说着话,齐枫曦没有听懂,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世界上曾经有那堆糖果的存在。

一直到齐枫曦在晨的耳边说了好多遍“他不会离开”,晨才终于松手。那个时候齐枫曦的整个臂膀都已经麻了。

晨终于不再哭,他用手紧紧地拉住齐枫曦的右手傻笑的看着他。然而当齐枫曦问了晨几个问题后终于发现事情的不对。

“徐剑,你两个星期前在电话里说他肯和你们说话了?”

徐剑知道齐枫曦想问什么,也逃不过他审视的目光:“嗯、那个,是,可是……他现在不能说话了,我们给他动了手术,就在我给你打电话的那一天……所以,他以后、恐怕也不能……”

齐枫曦和徐剑在个x_i,ng上有相通的地方,他们都是开朗、明快、随和的年轻人,所以从以前到现在两人一直非常和的来。但是当徐剑被齐枫曦一拳打倒在观察室的地板上时,他还是被齐枫曦眼里的怒火震吓的说不出话来。

齐枫曦的心好像被人用刀割开了,而且是用一把很钝的刀慢慢的一点点地在割。

永远生活在白天的人,如何想象夜晚的黑暗?

深夜,科学院观察室里的白炽灯照的马赛克地板反s,he出并不耀眼的光。

……

和乐虞分手是第二天上午的事情。

“我不想让人鱼变成海上的泡沫。”齐枫曦的眼里虽然流露着一晚未睡的疲惫但是却有着义无反顾的坚定。

乐虞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笑着回答:“既然这样,我也不想做那个邻国的公主。”她依旧是聪明的,勇敢的,开朗的。

然后齐枫曦便请了自从他恢复全职工作以来的第一次假。

傍晚的时候,他没有约徐剑去他们以往常去的“天然”酒吧而是去了一家豪华的大饭店。

“你疯了吗?齐枫曦!”平时并不抽烟的徐剑点燃了今晚的第5根烟,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盛满了烟头和烟灰。

“我已经这样决定了。”齐枫曦的脸色一如平常的冷静,常常让人感到能洞穿一切的眼睛里闪着果断、坚毅的光芒。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徐剑的眼里有点微微发红,好像那映着夜色一闪一闪的香烟头的红光,“你不要去管那个狼孩了,别去管它了,你以为你是谁?!你管不起!”

“如果我早去起诉科学院可能事情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我以为你们会用更合理更科学的方法帮他恢复……一切都是我的错误。”

“你别傻了,你去起诉只不过会促使章教授早做那个手术罢了,他不会叫人把那个狼孩运走的,那400万的科研经费如果没有狼孩这个研究课题也会泡汤,你知道科学院里多少人在等那笔钱吗?老旧的设备可以翻新,还可以引进世界最先进的仪器,当然还有一部分会成为个人的福利……”徐剑的声音有点沙哑,“……你为什么非要救那个狼孩,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齐枫曦睿智而深邃的眼睛直盯着徐剑,里面是没有一丝犹豫的坦然,“我爱他。”

徐剑的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他被这句话里的某个字震撼了:“有些爱情是不可能的。我还爱滨崎步呢,我女朋友没和我在一起之前天天喊着非比尔?盖茨不嫁——我们都不可能永远生活在梦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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