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夜雨。看好☆看的Ψ带v↑i文就来就要/耽美▅网

阵阵雷声之中仲彦秋做了个梦,他很少做梦的,灵媒的梦往往都带有着很强的指向性,寻常的梦境鲜少打扰他的安眠。

他梦见的是多年以前,那是多久了啊,大抵也要二十年了吧。

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也是大雨,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杂着零星冰粒子往下掉,砸在人身上生疼,已经入冬的时节,这般冷的天,按理说人应该都在家里猫冬才是,一整年的收获满满藏在地窖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谁愿意出门吃那冷风刮骨头的罪。

更何况这大雨倾盆,带着伞披着蓑衣斗笠都挡不住。

但是仲彦秋到达的时候,正好就落在了一整群狂奔呼号着的百姓之中。

没有人注意到他突兀的出现,也根本没有谁计较他的身份如何,衣不蔽体的百姓在大雨里闷头苍蝇一样的往前跑,哪怕跌掉了也不会有人来扶,只会有更多的,更多的人踩在倒下的人身上狂奔。

夜里很黑,乌云密布,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一块黑漆漆的天幕草草扯了做夜,阴云之中雷光闪现,偶尔伴着“轰——”的惊雷劈下,才得见些许明光。

仲彦秋怔楞着站在那里不知今夕何夕,他每一次落到新世界里总有那么一段时间脑子是木着的,他就像是一块堵在湍急溪流中间的石头,人们撞在他身上,又匆匆离去,把他本来就在时空交错之中不堪重负的衣服扯得更加破烂。

他的瞳孔扩散眼眸黑沉一片,本能地窥探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过多的信息冲击着他的意志,身体出于自我保护停止了一切思考,全盘接受世界反馈过来的所有信息。

边疆战乱,朝堂**,满目疮痍,哀嚎与悲泣几乎要冲破他的耳膜,鼻翼间尽是浓重的血气,重到几欲作呕,黑暗之中有恶鬼怨魂滋生,怨恨如刀一块一块割下这国度仅剩的气运。

大厦将倾。

很快,让百姓如此四散奔逃的原因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明亮的灯笼燃着烛火幽幽,马匹低哑的嘶鸣呼啸,火光映着马匹的笼头,又照出马上之人狰狞的面孔,仿佛地狱的恶鬼骑鬼马自幽冥爬回人间,叫人看了便不寒而栗。

不是一匹马,不是一个人,而是许多马,许多人,多到令人绝望。

“哥哥快跑——!!”孩子尖细稚嫩的声音冲破了雨幕,仲彦秋茫然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孩童的脸在黑暗与烛火之间也显得诡谲阴森,甚至看不出究竟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但是孩子的眼睛很漂亮,明亮着,带着希望的辉光,就像是黑暗里亮着一支烛光。

整个世界,似乎就这么一抹光亮。

有雪亮的光闪烁而起,弯月一样的弧,黑夜里看得人头晕目眩。。

月亮吗,月亮出来了吗?

仲彦秋茫然地思索着,对现在的他来说,思考是个无比艰难的任务,他只是稍微想了想,头就像是炸开一样疼了起来。

然后血就溅在了脸上,很腥,又有点甜,混着雨水往下流,他看着那个孩子倒下,甚至没能跑到他面前来,那双眼睛在黑夜里还是很亮,带着无措空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光灭了。

他听见身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是母亲在哭儿女,还是老人在叹孙儿。

又或是,悲离乡背井颠沛流离,哀整年的辛勤化为乌有。

再或者是,怨恨这世道不公,前途未卜,

不知道。

然后弯月一样的弧光又扬了起来,这一次是对着他的。

他抬头,看到了骑在马上的人可怖的面容,几乎遮面的胡子,眼睛里闪烁着贪婪恶意,扭曲着的癫狂赤红了双眼。

啊,原来是刀啊。

仲彦秋无比迟钝地从大脑里得出这个结论。

原来是刀啊。

他缓慢地扯开了嘴角,虽然现在还有很多事没有弄明白,但打到了眼前,不礼尚往来,可是有失礼数的。

黑暗里他的身形飘忽几不可辨,拔身而起踩在马背上,立掌如刀,掌下之人就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低哑的闷哼声压抑在雨水惊雷之下,灯笼从马背落在地上滚了几滚,蜡烛被雨水淹没,转瞬熄灭。

一匹马,两匹马,一个人,两个人,灯笼一盏盏落下,那死亡预告一样的光点一个个消失不见,直到最后收拢于一片黑暗之中。

一切又归于了黑暗,只有天上雷声隆隆,带起些微电光。

鲜血的味道弥漫,昭告着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怎样的屠杀,人们看不见地上深深洇进泥土的血色,身后消失的灯火与追兵,只知道拼命地往前跑,只怕一停下来,就会丢掉性命。

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这是北疆,国家疲弱外敌强横,每年入冬总少不了邻国大金的烧杀抢掠,金银财宝,粮食美酒,这些在他们贫瘠土地上并不出产的东西,需求全部转嫁到了已显出颓败之相对他们步步退让的邻居身上。

朝堂之上战还是和吵得翻天覆地,边疆军队的粮草给养充实了官员的腰包,还有人在叫着削减边疆军队开支,叫着赔款议和。

因为打不起,因为不想打。

只要不打到京城之下,他们何曾在意过边疆百姓的死活。

仲彦秋骑着金国骑兵的马,虽说他刚刚杀了它的主人,但是马匹也不曾多么反抗,温驯地带着他离开了那里。


状态提示: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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