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让一个异族人成为下一任白骊?”
极北魔族的长老殿,有一个男人站在殿中间。
在男人前头的高台上坐着五个人,其中一人愤诧地诘问他。
这五个人脸上的面具以及穿着相近,唯独衣摆上的纹样相异便于区分彼此。他们同气连枝,一人的诘问代表着五位长老共同的怒气。
被责问的男人负手而立,整个人脊背笔直,挺拔高挑;五位长老的怒意来势汹汹,男人则面上噙笑——他的笑如同水上浮光跃金,华美却不真实。
“白骊你还有什幺话好说的?”
骊者,马深黑色;白骊,天魔圣骑,极北肱骨。
男人的本名是什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魔族这一代的“白骊”,魔族中最强者、天魔圣殿的守门人以及——长老会的利剑。
“五年,我于魔族中未尝见根骨殊奇者,而这个孩子却是天生武骨。”
“天生武骨!”
“天生武骨!”
“天生武骨!”
……
这四个字重重敲击着五位长老的内心,他们不免与两边的同道切切私语。
所谓天生武骨,即指某个人12”_3d℡i点的身躯韧性优异、全身的经络天生通畅,是学习内外功夫的好苗子。
这样的人不多,百万人中仅有几人。白骊是一个,被他从勾栏院里带回来的孩子也是一个。
“但那个孩子是个异族人!”
一位衣摆绣着火纹的长老阴沉地提醒白骊。
居住于丹洲极北雪原上的民族信奉的主神却是丹洲中原斥为“天魔”的某位神袛。故丹洲中原人冠“魔族”予这些极北驻民并十分排斥他们,同样的,极北魔族也排斥任何一个异族之人。
“我也是个异族人,长老们怕是忘记了。”
大殿中流动的空气与各样的情绪都为白骊的一句话突然静止,长老们的耳语一道戛然而止;五双眼睛,十道锐利无比的目光划过白骊的脸颊——他提起的陈年旧事显然刺激到这几位长老。
“你的嫡母是魔族人。”
“她只是我名义上的母亲。”
“她仍是你的母亲,你亦是我魔族中人。”
长老们毫不犹豫地自欺欺人,白骊却不以为然。
“若我认那个孩子为义子,他不也成了魔族人?”
“荒唐!圣族血脉岂容玷污!”
“但我再也找不出比他的资质更加优秀的魔族人。”
“那就杀了他。”那火纹长老眼睛微眯,阴沉的情绪在目光中流转,他狠戾的眼神似乎已将白骊带回的孩子谋杀。
“长老们难道忘了天魔戒律?不可残杀无辜之人。”白骊摇摇头,说:“他只是个孩子。”
长老们的圭杲,谨行的戒律迫使他们收敛自身的阴翳,转而寻求名不符实的“魔族人”,驱使他达成目的,白骊深知这一点。
他又说:“我决不会杀了他,因为我会将毕生的武学教给他直到他打败我成为新的‘白骊’。”
他笃定的语气彻底惹恼了几位高高在上的长老。
“白骊你!”
“别忘了你的身份!”
“你只是长老会的一条狗!”
……
他们的斥责与谩骂接踵而至,一度愤怒地摔掉手上的杯盏,奋力拍打桌面宣泄自己的不满!白骊安安静静地望着五位气急败坏的长老,默数流淌的时间。
他们的喧闹并未持续太久,大殿忽然归于平静,长老们开口:“这个孩子若成为白骊,除非下一任白骊打败他,他这一生都不能离开极北。”
他们面对白骊含笑的眼睛选择了妥协,白骊却暗自嗤笑他们——恐惧力量又渴望力量为己所用,这便是极北魔族的长老殿。
极北常年风雪——白骊离开大殿时,风卸去了气势、雪也效仿柳絮轻逸;他的脚步徐徐,嘴边仍噙淡淡的笑意,这常使人误会他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白骊!”
白骊回到住处的脚步不得不停下,背对着来人,他脸上的神情似乎裂开了几道细痕,阴郁慢慢从细痕里面渗出。
“火纹长老。”
白骊转身面对那位长老,下颌稍低算是向他行礼——族长之外长老为尊,白骊身在此间便入乡随俗。他的礼并不勉强,因而给了火纹长老某种错觉。
“她想见见你。”
面具遮掩了火纹长老的神情,但他此刻表现出与会议上大相径庭的忍让和卑微——他几乎是在恳求白骊。
“我已经履行承诺留在魔族成为白骊,她还有什幺资格见我?”白骊语气淡漠,反问到。
白骊不等火纹长老再次开口便悠然地离去。
火纹长老早已料见白骊的回复,这个请求他提过数十次,白骊的答复始终如一。火纹长老深知无人能强迫强悍的白骊,可身为一个父亲他更无法忽视女儿日渐癫狂。
他目送白骊的身影远去,再次祈祷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