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光凭几点表面症状是无法确定病证的。1√2▼3d︹i点
郁容端详着匡英的面色,遂让其张嘴,观察舌苔后,把了把脉……舌质发红,脉细而跳得快,再根据对方的描述,又有失眠盗汗、手足心热等一系列表现,可以作出诊断:“是为肾阴虚之证。”
匡大东家的笑容似有一瞬的僵滞。
见状,郁容体贴地补充了一句:“想是匡大东家你这些时日休息不足、劳倦过度了。”
肾虚什么的,总会让人第一时间就联想到夜生活方面如何如何。
事实上,这种证候的形成存在多个方面的原因,除了房事不节外,最常见的就是劳累过度损伤了精气,或者久病在身伤了肾脏,同时,年龄大了常会出现肾功能衰竭,另外,小儿先天不足,也会导致脏中阴液不足……
也不知道匡英有没有被安慰到,面上微笑如故,神色自然:“近来杂务繁多,夜里难以安寝,想来是经气不舒,以致阴虚火旺。”
郁容配合地点头,信与不信,反正这人说得挺有道理的,道:“你的病情不严重,不如针刺调和一下?”
“便有劳小郁大夫了。”
匡英的礼节十分到位,一言一行恰到好处,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
少年大夫微颔首,没有什么废话,取了数枚三棱针,开始针刺——选穴肾俞、志室、太溪,以补肾填精,取委中调和足太阳之经气,达到标本兼治的效果,因是阴虚,配穴照海,又有腰痛之证,再加穴命门。
“针补之法,配合艾灸,其效更佳。”针刺过后,郁容建议,“这一旬半个月的,匡大东家你最好每日请人针灸一回,”不过没必要跑他这儿,随意找个针灸手法不错的大夫就可以了,“此后宜以食补益,芡实虫草,黑豆枸杞,薯药双耳,或鱼贝鹿雀……皆补肾滋阴。”
匡英认真记下了,复问:“可需吃药?”
“用药自是疗效更快,”郁容想了想,道,“烦请稍待。”
便去了药室配药。
熟地黄为君药,山茱萸、山药是臣药,茯苓、泽泻与丹皮共佐使。
“地黄滋肾,山萸养肝,薯药益脾,茯苓敛邪,泽泻清浊,丹皮泻火,”不善医的匡大东家对药材药性显然熟记在心,辨别着油纸包里的药,语带惊叹,“三阴滋补,补中降泻,六味合用,三补三泻,相辅相成……小郁大夫真乃妙手天成!”
匡英的恭维听起来无比的真诚实意。
郁容没有多少得意的感觉,平淡地表示:“是先人之方神妙无穷。”
匡英琢磨着药方,闻言问了声:“此方莫不是改自八味肾气汤?”
郁容不清楚对方说的八味肾气汤,和他知道的是否一样,但也不便多加解释,就点了头。
“原来如此……”匡英沉吟了稍刻,“不知这一方剂该如何称谓?”
郁容没什么好隐瞒的:“六味地黄汤。”
匡英斟酌了一会儿,像是犹豫,又下定决心道:“小郁大夫,在下忽有一个念头,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可能说不当讲了,郁容表示:“匡大东家有话便请尽情道来。”
匡英未直说其意,反问了一句道:“小郁大夫可有想过,将这六味地黄汤合成丸剂?”
郁容目露惊讶。
这位匡大东家大约是误解了他的意思,忙又补充说明:“匡万春堂固步已久,近两年正尝试着找寻不同的出路,也曾推出过不同的丸剂,可惜……”摇了摇头,无需明说,“不止是匡万春堂,现今市上流通的丸剂,粗糙有余、效用不足,着实鸡肋。”语气遂一转,“今见这一剂六味地黄汤,在下心有所感,虚损病证实为寻常,若能据此方制成丸剂,定求甚于供……岂不是得利又益苍生的一桩美事?!”
郁容一时无语。
能把卖药赚钱跟黎民苍生挂上钩,这位匡大东家真真是厉害。
转而又想,可不就是厉害吗?别的不说,这人的眼光确实敏锐异常。
须知,六味地黄丸这一神物,在天.朝史上,自打宋时问世,就备受推崇,一直风靡到了新时代,快被当成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了!
“……小郁大夫你以为如何?”
郁容定了定神,倒真思考起可行性:“六味地黄丸确为妙药,不过,某此先未尝试过制成丸剂,怕是……”
匡英顿时心领神会,笑道:“小郁大夫你过谦了,匡万春堂曾有幸购得你制成的曲剂,手法妙绝不提,药效亦是与寻常不同。在下相信,出自小郁大夫你之手的六味地黄丸,必是不同凡响。”
话说得着实好听,郁容却觉得“压力山大”。
匡大东家可不解他的心理,舌灿莲花,话说得不仅好听,更是满满的道理……简而言之,就是想建立合作关系,以六味地黄丸为第一个项目,一个制药,一个负责推广、销售。
郁容听着听着,当真被说得动摇了。
最近他正着实准备制药之事,匡英的劝说也算戳中了心怀,且,只要不苛刻地追求,达到现代中成药的效果,制作六味地黄丸对他来说不算太难——尽管上手经验少,但谁叫六味地黄丸太过典型了呢,外祖父正式教导他医术时,曾手把手示范过制备的每一道步骤。
最终,郁容被匡英说服。
各取所需,各自分工。
先行推出六味地黄丸作探路之用,若是市场反响尚佳,就由郁容继续研发更多的新的药品,再经匡万春堂推广、售卖。
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