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眨眼就过去了,赵秉安这些日子一直闭门读书,避不见客,倒是不知外面文会之风已起,况且现在北直隶也没什么人敢到赵府投请帖,所以赵秉安难得闭关温习了一段时间。1№23d╬i点
若不是京中屡次来信催促稻门归宗之事,赵秉安说不定就沉浸在书本里,不知人间岁月了。
“本宗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赵通化已顺利继任稻门家主,其余四支也都,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恐怕是战战兢兢吧……”
水榭内檀香袅袅,却没人再敢接这句话。沈林以为主子这些日子已经放下了,没想到心里还是有根刺拔不掉。
早知道就该多瞒一段时间,等赵佑料理妥当之后再说,那主子看着既定的结果说不定接受度会高些。其实说实话,燕长品行的株连之道连他这个常年跟黑市打交道的人都不寒而栗,同出一脉,主子看不下去也是正常。
“既然京中的意思是不大办,那咱们也就不多费事,召集族老会,三日之后开祖祠,举行归宗大典!给我传下话去,从今以后,稻门就是我永安侯府正正当当的分家,都是赵姓子孙,谁敢倾轧弱小,本少必以家法族规严惩!”
“是。”
沈林心里再惴三分,主子闭关这些日子,没有磨平怨愤,倒是平白修炼出一股锐气,刚才他站在主子身边,瞧着那发号施令的架势都有点腿软,几句话句句透着狠意,似乎丁点不在意其后蕴含的杀机。
肖明奉命去淘本古籍,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沈林待在水榭门前发呆,他悄没声的溜过去,正准备换条道走呢,结果刚到拐角处就被人拎住了后脖领。
“放开,放开!”
“嚷,大点声嚷,扰了主子的清净有你小子好瞧的。”
“坏人,就欺负我小,你等着……”
“嘟囔什么呢,有正事问你,过来。”
肖明不甘不愿的跟着沈林走向了旁边的廊亭,手里抱着书本,嘴角撅的能挂酒瓶。
“最近主子是不是去过稻门那边了?”
“没有!”肖明下意识的否认之后,猛然发觉自己回答太快了,肯定会让眼前这个狐狸识出破绽,果不其然,肖明一抬头就看见沈林得意的笑容。
“也没什么,就是主子心里憋闷,想出去散散心,结果不知怎的就转到了稻门街那边。”
“你们遇到什么了?”
“呃……,你想知道就去查嘛,反正你手底下人那么有本事。”
“胡说,那都是主子的人,再说没有授令,那些人都只能在暗地里保护,从不会多言。”
肖明嘟嘟嘴,一脸不相信,但奈何他现在心智见识都不是沈林的对手,所以不多一会儿,还是被掏出了实情。
“守备府那帮蠢货!他们还真敢想,侵吞稻门产业,这不是往主子伤口上撒盐嘛,真是猪脑子!”
沈林说起这事就气,早早的就告诫他们收敛一些,没想到还是撞到了主子手里。也不动动脑子,那些田产店铺无嗣,早晚要划给宗族共有,现在急哄哄的上手抢,简直是嫌自己嘴脸不够难看,主子原就心中有愧,亲眼看到那副情景如何能不怒!
“就是,要不是佑统领在,他们说不定就带人强抢了,你没在那儿,不知道当时主子的脸色有多难看。就这样,最后还是秉峻少爷和同铮少爷出面才让那些分家族人打消念头。悄声告诉你,主子回来之后把那套甚为喜爱的白釉茶盏砸了个稀巴烂,吓得我好多天都不敢说话。”
这些沈林自然都知道,但还是说不通为何主子的姿态突然转变,仅仅为了稻门分家的遭遇吗?可是主子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官场新丁,在苏州,被五爷毁家灭户的也不在少数啊。思来想去,沈林还是把一切归结到主子长大了,见识多了,想自立自强了。再说性格强硬一点也没坏处,至少不像以往那样在府中吃暗亏,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大不了以后多小心几分伺候着也就是了。
纵使心里千番盘算,沈林面上却纹丝未动,接着忽悠了两句就又急着往府外去了,他还有一堆摊子等着收拾呢,这归宗大典可不是那么好办的。
肖明冲着沈林远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笑得像个小狐狸,他跟在赵秉安身边日久,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些计谋,刚才一番话半真半假,竟将沈林都蒙了过去,所以他这会儿好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