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热切的视线和压抑的呼吸去描摹那个人的轮廓,回忆触摸起来的感觉,心下无比悲凉地想,怎么连你也要骗我。
他怎么没察觉到一点端倪?从王二那次接电话时的吞吞吐吐,就感觉有什么事瞒着他了。
说到底,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还得彼此来定一个生死,别人都是旁观,只有幸福说了算。
何高文想,一点也不开心,要不就这么算了。
最后他依然没有起来喝水,因为沈泽的一条腿搭在他腿上,他搬开了那条腿又马上缠绞上来,霸道十足。
张开眼睛就看见沈大明星看着自己笑。
“你……要不要这么吓人!”窗帘挺厚,看不见外面天色,应该是天亮了。何高文被他帅醒,转开了脸。
沈泽把他掰过来,捏他鼻子笑:“九点了,别睡,想吃什么快说,我很久没下厨了!”
一听到沈泽要下厨,何高文坐起来,依然抱着被子说:“你拿手的那荔枝肉好吗?”
“当然好。有材料吧?”
“没,我得去买。不过你今天没有节目吗?”
两个人性格上的共同点是天大的事睡一觉统统忘光,所以沈泽与以往一样把何高文搂过来,把他的脸按在肩膀道:“我也要休息嘛,今天一整天都是你的。”
何高文偷偷笑了下,食指在他胸口画圈圈:“哦,我记下了。食言就刷碗。”
“成啊宝贝。”
沈泽围着围裙在狭窄厨房转着,时不时与何高文说两句话,这样的画面怎么看怎么像两个人在过日子,他们像一起生活多年的寻常夫妻,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时间缓慢,安逸,美好。
以前看到现世安稳那四个字,何高文没有任何感觉,字只是字,而今他坐在客厅看电视,和沈泽一里一外对话着,他深刻体会到,安稳才是浮生的最后目标。
身体上的精神上的心灵上的一种尘埃落定。
沈泽的手机再次响起,他手机就放在客厅电视桌前,何高文喊了一句:“你有电话!”
“不管,我今天都休息了,公司准假!”
停了片刻,再次响起。
何高文起身走过去。沈泽动作比他快,已经拿着手机不满地抱怨,国家主席还有休息时间呢。说着把手机丢衣兜里,亲亲何高文的脸道:“再等等,马上就好!”
他回厨房做下一道汤,何高文像是想到了什么,打开微博去搜索聂文华的名字。点进去主页,最新发布的内容果然是林子君说的“亲密互动”照片。
何高文从聂文华的眼神里读到了什么,危险的,又是同类的,迷恋的,他无法形容,但这不是自欺欺人就能逃过一劫的事。
荔枝肉依然是喷香美味的,酸甜适宜。何高文给两个人盛了一碗满上的白米饭,沉默地开吃。
远处有模糊的鞭炮声,楼下是车来车往的声音,偶尔还有嘹亮破空的鸟鸣,可在这里,压抑得好像无形的物体把两人之间的空气挤压没了。
“在意电话吗?”沈泽给他夹了块肉问。
何高文端着碗抬头看他,没有回答。
沈泽放下碗,靠着椅背说:“本来打算找个合适时候跟你谈一件事,但看来得马上说了。”他不等何高文消化这句话就紧接着说,“也许你想对了,聂文华和我是发生过什么。”
何高文手里的碗摔在桌上,他慌忙端正马上站了起来。
“别走!文文!你听我说完!”沈泽上前拦住突然起身走开的人,“你得听明白我的想法,生气发火先等等!”
“你的想法?我为什么要一直明白你的想法?你有想过我的想法吗?发火生气还能等等?那么沈大明星,你的欲`望上来了可以等等吗?”
沈泽从来不知道何高文还有言语咄咄逼人的一面,一时结舌。
“你要说可以,我让你说。”何高文看了看手表,“五分钟够不够?”
沈泽放开他,走到客厅窗户边呼吸冷空气,眺望阴沉天空下的城市。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时间一秒秒流过。
“他,诱惑了我,但我自己也没用,没控制住。在培训新电影的剧本要求中,我基本和他在一起……”
何高文背对着他坐在沙发里,他低垂着双眼,看不到眼神里涌动的悲愤。有些事,自己想到猜到和当事人亲口承认是不一样的。前者还有一丝侥幸,顶多是破皮见血,后者是盖棺定论,心口捅进一把最冰冷的刀,拔出之前还翻搅着,何止见血。
这太他妈痛了。何高文弯腰抱住了自己,有那么几秒,气喘不上来,他无声地忍受着一个个字带来的钝刑,凌迟一般,那一瞬间血液无法输送到大脑,他什么也不会思考了。
“我和他说过,别联系了,我,我做错了事,文文,你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人都会犯错的不是吗?”沈泽的语气特别认真,着急,真正透着滔天的悔意,这要是演个悔恨不已的角色他一定一次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