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纶吸了口气:「灵核?」
「灵核,其实并非世上现有的说法。」
诛月继续解说,「世间本没有这样的事物,只是它与一般所言的孕育成胎有所不同,便暂且称之为灵核更为适合。」
「孕育……成胎?」
牟纶神情僵硬木然,而後慢慢乌云袭来,笼罩了整张面容,「你再说一次,孕、育、成、胎?」
「那倒不是。」
诛月安抚般地一笑,「灵核在你腹中,并不会像寻常胎儿一般长大,而是要将『流陌』给你食下之後,一个时辰之内,灵核便会迅速成长,待完成後即可将之取出。届时出来的,便会是一只新生崆犵。」
「……」
牟纶沈默,许久许久,忽然冷笑起来,愈笑愈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来回重复着这样四个字,蓦地一甩右手,手背上,紫青魔印凌空而起,竟是从皮肤上分离而出,转瞬间化成一柄长剑,被主人握在手中。
牟纶扬剑,一挥而下,千百道剑波犹如雨点般犀利地飞了出去。
诛月抬起手,掌心前方似有一道无形障壁,将剑波统统挡住,连同後方的大小柯也一并被保护在内。
然而周遭附近的桌椅、房屋,都难免遭了殃。
「诛月。」
牟纶唤出这个名字,犹如刀割,凌厉冷酷,「你敢如此戏弄於我,可是做好了受死的准备?」
「我不要死。」
诛月沈静道,「牟大哥说过希望我活下去,我要与牟大哥一同活下去。」
「喔?」
牟纶剑眉一竖,「可惜我已经改变了主意,现在,我只想要你死!」
话音方落,纵身而去,一剑刺向诛月心口。
诛月不闪不躲,让那剑尖刺入左胸,从背後穿透而出。
他望进面前那双煞气弥漫的黑眸,依旧一动不动,只是轻轻说了句:「崆犵的心是生在右边。」
牟纶眼中寒光一爆,抬起左手,毫不犹豫地向诛月右胸抓去。
诛月这才动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但见他的五指瞬间魔印成钩,就此向前挖去。千钧一发之间,忽有一个物事从诛月身後滑到胸前。
那不再是分散成一根一根的小尾巴,而是完整合一的大尾巴,又粗又长又结实,犹如一面盾牌,硬生生挨下了牟纶那一击。
「牟大哥。」
一缕血丝沿着诛月嘴角缓缓流下,那柄剑仍然插在他胸中,但他却置之不理,犹自说道,「瞒着你自作主张是我不好,但你能否听我一言?」
「不必了。」
便是随性不羁如牟纶,也有着不可触碰的逆鳞。
而这次,诛月实在是碰得太狠太狠了……
牟纶咬牙切齿,铁青着脸色吼道:「还有什麽可说的?我对你一忍再忍,你却不知好歹,得寸进尺,肆意妄为……我若留你性命,还不迟早死在你的手里!」
「牟大哥……如此不信任我?」
诛月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凝眸相望,「难道真的认为我会加害於你?」
「你做出了这样的事,还想叫我怎麽信你?」牟纶质问回去,几度想甩手送去狠狠一拳。
这已不仅仅是欺他瞒他,更是利用他!在他完全没有预料、不曾设防的情形下……
生平最痛恨之事,莫过於此。
「我知道你恨我不该以你作为灵核的凭依,然而牟大哥,我之所以这样待你,只是因为我不想去碰其他人。」
即便此刻,诛月声线依旧轻柔如常,目光却坚定执着不依不饶,往牟纶眼中探进再探进,「牟大哥可还记得我曾说过麽?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牟纶微微一怔。
那夜这样一句,本以为已不在意,而今听来,却惊觉言犹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