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不好,只是我身为魔君,掌管魔界一方,不是说退就能退了的。这事还是以後再说吧。」
牟纶游刃有余地应付过去,笑着眨了眨眼,「这魔界你还没好好玩过,你先看你何时想出去活动,告诉我。我答应你,届时无论魔务再繁忙,我也要放下一切,先陪你玩个尽兴再说。」
诛月回视着牟纶的目光,眼底深处千涛百转,终於应了声「好」。
☆、魔魅神迷04
牟纶说要与诛月一同游玩魔界的承诺,终究未能实现。
缓缓行走在落月岛上,脚下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狼藉,牟纶沈默不语,那俊朗的面容犹若冰霜凝结,却是看不出丝毫喜怒。
罗诩追随於他身侧,勉勉强强掩住了脸上的忐忑,低声说道:「崆犵的绝杀之术,看来确是不假,想必他们全都已经……」
话到这里不再继续,也无需再继续。事实已经清楚分明地摆在眼前。
血、血、血,到处都是血。却没有见到一具尸身,连半块残骸都不见。仿佛一切都凭空消失,只留下满地血迹,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何其惨烈的恶战。
牟纶拧住眉心,蓦然感觉到脚下传来隐隐震颤,愈渐剧烈。
「君上!」罗诩惊呼。
这落月岛,竟是要整个陷落!
如此事态,便是连牟纶也难以补救。即使他可以补救,他也没有这个心思。松开了眉头,便就此转身离去。
回到了自己的魔宫,进入大厅,方走几步,蓦然转过身来,一掌甩了出去。
罗诩被甩得腾空飞起,後背重重地撞在墙壁,几口鲜血便喷了出来。魔君的一巴掌,并不仅仅只是一巴掌而已。
罗诩靠着墙跌坐下去,还来不及喘口气,便看见魔君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抬起了左脚,足尖朝他的喉咙踩了下来。
登时呼吸不畅,连喉骨都快被踩碎了一般,双手抬起来却又放下,不敢反抗,也心知反抗亦是徒劳。
牟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底的人,微微眯起的双眼似笑非笑,他说:「罗诩,你有什麽话要说的麽?」
罗诩咬了咬牙,竭力挤出破碎的声音:「属下……知罪……」
「喔?」
牟纶挑眉,「你倒是说说你何罪之有?」
他稍稍放轻了脚下的力道,罗诩赶紧急喘几口气,才断断续续地接着道:「属下明知那些魔党意图谋逆已久,却……却将崆犵的所在透露给他们,致使发生了……落月岛一役,崆犵也……」
「我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我要将崆犵驯服了作为我的座骑。」
牟纶截过话,冷冷一笑,「是我记错了,还是你不小心忘记了,嗯?」
「属下……不敢忘……」
罗诩攥紧双拳,旋即又松了开来,「属下只是担忧君上对那崆犵看得过重,而若日後……若被更多人知晓了崆犵的存在,前来争夺,更甚者若是有其他魔君也……属下不敢让君上为一只崆犵而犯险,如此……得不偿……」
最後一个字尚未出口,忽被牟纶以脚尖顶住他下颚,将他的嘴巴闭了上去。
言尽於此。
「说完了?」
牟纶缓缓道,「像你这样全心全意为主子着想的人,的确不多了。而如你这样明知会忤逆我意,却还敢在我背後自作主张的人,也不多了。有了第一次,便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罗诩,你认为我还会不会给人第二次背叛我的机会?」
不!属下没有背叛,也绝不会背叛,属下只是──罗诩心中呐喊,奈何却是发不出声来。双目圆睁,通红的眼角似要滴下血来一般。
牟纶对其视而不见,慢条斯理道:「既然你对主子都这麽『赤胆忠心』,不妨去投奔别的魔君吧。正巧上回伏陵同我说他缺个人手,你便到他那里去,祸害他去吧。」
如此戏谑般地说罢,牟纶放下了脚。罗诩连忙扶着墙站起,满脸焦急大汗,嘶哑地道:「君上!属下只愿追随君……」
「嗯?」
牟纶打断了罗诩的说话,挑眉向他斜睨而去,笑道,「你莫非以为,你还能活着在我面前游来晃去?」
罗诩心里一沈,当下明白,他只有两个选择──要麽走,要麽死。
他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麽,然而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垂手,躬腰,向牟纶行了深深一礼,就此头也不抬地离去。
之後,牟纶径直回了寝室,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旋即一甩手,茶盏摔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散开一张斑斑驳驳的图画,谁也不知那是什麽,抑或什麽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