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还是明月峡之后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打坐调息,入定之前就下了决心,无论这药性有效与否,也不能让她察觉出异样。

所以在真正开始后,即使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无旁骛,也残留了一丝清明。

功行经络,果然那一股烧灼之力再度升腾而起,不过或是有药性相助的关系,这一次在调动内息之余,感觉还能勉强抑住,没有任它乱窜。

这般且抑且行,咽喉倒不至于再灼烧,只是胸中倍感发闷,越往后行功越是凝重,好似雪球越滚越大越难推行,巡行半周,已是吃力之极,残留的神智提醒自己这么下去怕是再难做到不动声色,实在无可奈何,只得收功纳气,到此为止。

“怎么样?”睁开眼,练儿先凑近了上来,发问时一双眼盯着人瞬也不瞬,目光掠过她看了看桌上灯烛,竟已燃去大半,可见这小小的功行半周居然耗费了一倍有余的时间,她不知道我状况,应该是以为正常行功完毕,自己也不戳破,顺势轻笑点点头,免得她担忧太多。

“有效就好,这个慢慢来。”见我只点头不说话,练儿自然以为和她想的一样,舒了口气,显出安心之态,伸手揽住我肩笑道:“我原还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若真像那帮大夫说的,是你气脉不调内息有异,那反而简单了。总之你先这般试两天看看,若是还不成,大不了我助你一臂之力。”

这所谓一臂之力,指得无疑就是出手干涉,以气导气。可这却不是自己想要的,内家修行极为不易,帮人一分自耗三分,她又素喜打架,每一分真元都可能会在将来起关键用途,所以表面虽然微笑,心中却下定决心,再是难受,也一定要在她出手干涉之前有所恢复!

好在练儿既然劝我要慢慢来,她自己也就耐住了性子,之后两天只定时监督人吃药打坐,却还不至于迫不及待的出手,这或得感谢老爷子,在另一方面分散了她的不少注意力。

这两天,铁老爷子连同镖局上下,是想尽了办法延医请药活血疗伤,要救治那慕容冲,可情况仍是不容乐观,慕容冲虽然悠悠醒转过几次,可是伤势依旧十分沉疴,睁眼有气无力看看左右,连话都不能说,不消片刻又失去了意识,气息愈见微弱。

铁飞龙素来是在实在人,眼看这情形,早将往日恩怨抛在脑后,大约只记得对方救了自己,自己却伤了对方性命,为此十分懊恼。闲暇之余练儿常去陪老爷子,偶尔也会随我去后院看看铁珊瑚,劝她几句,顺便将那边情形告知她听。

只是当听得慕容冲或不久于人世,珊瑚却并不显得开怀,甚至有些苦闷,她当然没说原因,我猜想,要么是觉得这么死太便宜了对方,要么……是因为无法亲自手刃仇人。

有时候,复仇不过是一种仪式,仇人只是祭品,更重要的是如何完成整个仪式,若是某一环缺失,便不能释怀。

无论释怀与否,慕容冲的生死似乎已成定局,可似乎冥冥之中真有谁在向着铁珊瑚,到了第三日这天,却先后出现了两桩完全改变事情走向的意外。

先说第一桩,是晌午不到时发生的,这天慕容冲情况更不好,几乎已是奄奄一息的边缘,倒是又醒转了一次,这时候正好自己来送饭,见他动了动眼珠,先挣扎着对老爷子道:“铁老儿……这两天,谢谢你……”铁飞龙只是频频摇头,慕容冲又断断续续道:“那……那比试……我,我还没输给你吧?”

他临死尚记挂着比武胜负,也是好强得紧,可这时候说来只余凄凉,老爷子紧皱双眉点点头道:“是……慕容老弟,你没输给我。”听了这话,慕容冲面上就掠过一丝笑容,眼珠转到我这边,张了张口,却再无力说话,随后就颓然闭了双眼。

他这时脸色实在太差,呼吸更是微弱到几乎不能察觉,以至于老爷子要伸手探一探鼻息才知确定他仍是一息尚存,但只怕也命不久矣,忍不住更显愁苦。自己在一旁,难受倒是不及老爷子难受,只是想想此人一生,也难免叹息。

正自屋中气氛黯然之时,外面却传来蹦蹦跳跳的脚步声,好似行走之人十分欢快,来不及诧异,门被吱呀推开,探进来一张笑吟吟的精致容颜,不是练儿还能是谁?见她这般表情,老爷子自然眉头皱得更紧,不悦道:“玉娃儿你真是……还有心情笑!”

被老爷子训了,练儿也不以为意,仍是一脸粲然,笑道:“义父别吵,慕容冲没准有救了。”一句话引得铁飞龙顿时跳了起来,想一想,却又狐疑道:“你……别哄我空欢喜,他给我伤成这样,龙老弟是本地人,他办法都想遍了也不行,你又岂能想出什么高招?”

“我自然没什么高招,我只是来告诉义父一声,镖局来客人了。”练儿故作神秘道:“这个人眼下正在前厅和龙镖头儿说话,咱们也认识,就是那个和咱们一起赴京的家伙,叫杜明忠的那个……”见老爷子还是一头雾水,她笑嘻嘻竖起手指摇了摇,提醒道:“义父忘了么,他上京是干什么的?身上带了什么?”

这一提醒不要紧,铁老爷子立即一阵风般往外冲将出去,差点儿把守门的杂役撞个跟头,我与练儿轻轻一笑,也相继一前一后跟过去,到大厅之时,就见老爷子几乎快把那少年从座椅上直接拎起来了。

正如练儿所言,来者就是那位随我们一起上京欲救舅父的杜明忠,说起来其实与他只不过才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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