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夕阳走了不多久,便提出来要安营扎寨,反正现在赶路不是目的,当然乐得能磨蹭就磨蹭。在自己而言已算磨蹭,在某人而言就更是生平没有过的慢,若是练儿自己行动的话没准早在数十里之外了,不过如今被我牵着驮马慢慢悠悠拖住,除了没好气不理人外倒也见不到几分不耐烦,令自己越发磨蹭得心安理得。

此时提出安营扎寨,她也没反对太多,反而一边没好气一边主动去寻来了清水和干柴,我俩升起火堆,用清水打理干净了之辛龙子送的猎物,烤到香喷喷后分而食之,即使暂时未曾相认,但这一顿也是大半年来自己吃得最有滋有味的一顿,以至于饱食之后,很快觉得困倦了起来。

此时也早已四下暗尽。“时候不早了,咱们准备歇息吧?”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就轻车熟路地卸下驮马背上的东西弄起来。自从不必再考虑防备寒冬风雪后,这帐篷的扎法也就越发简单,只消将三根铁杆交错着绑紧一头,另一头如伞骨般打开各自嵌入土中,再将兽皮软帐从头罩入其中拉紧,里头铺上地垫,就算大功告成。

这动作已做了无数次,早就是自然而然的行为,待到一切弄好之后,才回过来神发觉有不妥,转过头去,就见那人正坐在火堆边默然盯着这里,眼神因为火光摇曳而显得有些叵测。

“呃……”看看即使容一人也嫌狭小的帐篷,再看看火堆边的人,不由得就干笑道:“虽说可能挤了点,但总比在外强,要不……就请女侠您勉为其难和小女子一起将就将就?”

火堆边的那人不言语,只是明显不悦地翻了翻眼,冷冷地哼了一声。眼见这明显的反应,干笑就变成了苦笑,我换了个建议,再次道:“既然女侠不喜欢那便罢了,挤在一起也确实有些不妥……归根结底是我有求于您,又怎么好让您露宿在外?今晚不如就让我在外面守火,您早些歇息吧,明早还要赶路。”

结果这建议换了来一声更重的冷哼,她站起身走过来,瞥了这帐篷一眼,状似不屑道:“你虽一片好意,但这么个兔子洞似的东西,我就想躺也躺不舒服,有什么可让来让去的?你要睡就睡,我老人家岂用得着你来操心?”

“可是……”却还是忍不住争辩道:“正因为您是……老人家,哪儿有我睡帐篷,却让您受风寒的道理?”

如此争辩,倒不是为了逗她,也不仅仅是想让她睡个好觉而已。

这整整一天下来,练儿都带着那易容的面具,这么个面具也不知道她打哪儿弄来的,虽然给人感觉木然冰冷,不像传说中的什么易容术那么神奇,但也确实改换了她容貌,让一般人无法分辨清楚……可想而知,这么一个东西整日闷在脸上,只怕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早猜到她既然心有顾虑,那同寝的要求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同意,就算顺势将帐篷让给她,里面虽小,但独自窝在其中,至少可以安安心心卸下伪装来好好放松一下,何乐而不为?谁知她半点也不领情。

“多说无益。”非但不领情,说出来的话还呛得很,最后这人一挥手道:“我再怎么也比你强!你要睡就睡,不睡就收起来,若再啰嗦,信不信我一把火将之烧了!”说罢就又返回火堆边坐下,再不搭理人。

“你……!”有些话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却还是及时刹住了,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这人怎么办才好,末了只得吐了口气,让步道:“那好吧,既然女侠执意如此,我便也却之不恭了,您多多受累……”说罢就埋首掀帘准备进去,却又在最后回过头来,做无意状对她说道:“对了,小女子近来奔波太甚,总是一觉大天亮,睡得极沉,若是夜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女侠一定要大声叫喊,否则我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状似无意的一句,其实是想暗示我夜里不会起来,让她在外面也可安心放松。却不知道她领会了多少……火堆边的人只是赶蝇虫般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又暗叹了一声,就此钻进了帐篷中。

帐篷离火堆不远,即使隔了兽皮内衬也有光亮隐隐透进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光亮,还是因为刚刚一番对话,宽衣躺下后,之前感觉到的疲倦反倒无影无踪了,即使闭上双目,今天的种种也会自动浮现在眼前……我找到了她,找到了我的练儿,单单只是这么个念头就足以让睡意全消。

实在太意外了,全没有准备,再加上接来发生的种种,以至于与她相对时一直绷紧了神经,斟酌对话,思忖对策,直到如今放松了神经,兴奋感才又慢慢泛起,如同涟漪般渐渐扩散到全身,令人回味无穷。

我找到了她,这,真的不是做梦吧……好不容易让心情渐渐平息了些下去,脑海中却又突然不受控地冒出这么一句,为此倏地又睁大了眼好半晌,一直盯着那内衬上隐隐的亮光,盯了良久良久,双目发酸了,才又慢慢一点点安下了心。

并没有辗转反侧,因为其实很累,身心俱疲,但阖不上眼,总有些念头令人无法入睡。

就在这般瞎折腾自己的时候,却发觉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的是那内衬上的光亮,此时距离躺下之初已不知过去了多久,但光亮一直没变过,这很正常,因为外面有人在照顾火堆不让其变弱熄灭……但如今那光亮却黯淡了。

光亮黯淡,并不是因为火堆黯淡,而是因为一道阴影,这阴影不知何时存在,安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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