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坏的情况应该不会再发生了,但依旧残忍,至少最后,不想让练儿看见的是惊慌失措。

我认为这该是最后的相见,所以想多看一眼是一眼,可真这么做的时候,却又觉得太过磨人,或者该早一点结束才是对。

要结束并不难,再随便挣两下就能迎来没顶之灾,若太痛苦,也还有一掌了结自己的余力。

事已至此,拖延无益,横下心就要闭上眼,却遥遥见到那人在流沙边缘后退一步,将从不离身的长剑猛然插下沙地,剑身入沙半尺有余,直直屹立在天地间,漫天浮尘中仿佛是一个……标志。

她要做什么?疑惑划过心底,下一秒却分明看到了那一抹白,飘然而起。

说不了话,动不了身,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御风前行衣袂飘飘,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练儿不笨,她敬重自然,视死亡为天经地义,不明白也就罢了,一旦亲身领教了流沙的威力,是绝不应该做出白白送死这种傻事的,至少,这一点我原本还是笃定的。

可是,我错了。

连最后一线侥幸心都随着她的落下而破灭,她就落在我旁边,轻轻巧巧,但再轻巧,引起的流沙震动却足以让人没顶,身体一瞬被向下吸了进去,眼前黑暗,耳中隆隆作响,巨大的压力四面八方而来,类似溺水的感觉,却是干燥而温热的。

没有恐惧,唯一的心情,就是懊恼这一刻来得太迟!

肺中本就没有多少空气,高密度的压力好似转瞬就挤去了体内剩余的存氧,死亡那一刻如此之近了,偏有一股力量,将人硬生生拖了出来!

颈部以上的压力又骤然消失,接着是肩,耳边重新听到了大漠空旷的风声呼啸,高密度空间不复存在,而身边多出了一个柔软而熟悉的倚靠物。

但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我连连咳嗽着,咳到能喘上一口气时,顾不得眼都没睁开,偏头摸索到那人的衣摆,一把抓住就哑着嗓子吼道:“回去!我死是我的事!你过来干嘛?给我回去!”

吼完这句,却得不到回应,睁开火辣辣的眼睛,模糊的视线中那名少女面挟寒霜,带了明显的怒意。

见我睁眼,她抿紧的双唇终于开启,先是冷森森一笑,然后道:“你就是死了,我也要把尸体捞走,若是不能捞走也要把头砍下来带走,你说,我过来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脑部小剧场,武侠线——

师姐陷流沙,没顶,沉入流沙下一福地洞天,内有——a奇花异草动植物若干。b武功秘籍若干。c神兵利器若干。d神人异士若干。e大雕白猴蜥蜴响尾蛇若干……等等可复数自选,师姐为求脱困,每日发奋修炼,终洗髓易筋,修得不世神功,顺便可以因服用奇花异草而养个颜美个容啥滴……然后破流沙脱困局,带着神兽闯江湖找啊找啊找练儿……

其实这是我昨晚的一个梦,梦醒了看看自己笔下平凡苦命缺光环的小纤,很怅然……嗯,很怅然啊……(这怪谁?怪谁!)

☆、结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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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方面来说,练儿发怒时从不吓唬人,她要逞威风,但不屑为了逞威风而说些唬人的假话,她是认真的,每一句宣言背后都有付诸行动的决心,只要时机合适。

正因为了解,才明白她那一番狠话的真正分量。

……值得吗?

内心翻涌的气急败坏如退潮般迅速消去,风声呼啸中,头脑恢复清明,我想自己也许是被撼住了,一时该怎么说也不知道,只定定看着兀自冷笑的少女,却瞧不了多久,就因双眼的涩疼而皱眉转头,闭目潸然。

然而,此举好似造成了小小的误会。

“喂——”过一会儿,少女的声音再响起时,不知是否听错,其中冷森少了许多,却平添了一丝……尴尬的无措:“你,好好的,哭做甚?前些日子也是,独自在外一个人掉泪,怎么越活越小了?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若不喜欢砍头那说就是了,喂!”

落泪是眼中有沙的生理反应,或也夹杂了一些情绪在其中,无论怎样,她这一席话真把什么心情都打散了,几乎就要破涕为笑,却怕激怒了她,只得生生忍住,闭目转回头来摸索道:“练儿,你的衣袖还干净么?”

“做什么?这等鬼天气,哪儿来什么干净可言?”回答很没好气,摸索的手却被人握住了。

“只要比我干净就行,”闭着眼苦笑道,自己举了举另一只手,不用看也感觉得到上面沾满了沙粒,现在全身大约都是这种状况吧,真不知有多狼狈:“没办法擦眼睛,睁不开了,帮帮我好吗?”

耳边一声冷哼,仿佛是不耐烦的,脸上却随即有了痒痒的触感。

练儿的动作有些胡乱,应该是不太习惯,左一下右一下,力道却放的很轻,尤其是在双眼附近,轻柔的分明能感觉到指尖在睫毛上一根根的拨动,拂过。

理智在提醒说应该快些,眼下是九死一生的局面,我们都陷在这噬人的茫茫流沙中,身边是推波助澜的黑风,虽还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可宝贵的分分秒秒时间不该如此被浪费,这种亲昵是以生命为代价的,你不该贪恋。

但却只是扬起脸,默默的任她胡乱擦拭,一声不吭。

练儿也是一声不吭的,好似对这工作十分专注,过了好一会儿,轻柔的触感才离开面庞,听得她淡淡的说道:“好了,你睁眼试试。”

睁开眼,心便回到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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