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下会出现两种结果,一种是并非如此,一种是果真如此。一种是希望,一种是失望。并且往往,这两者的程度都是相等的,希望越大,与之相对的失望也就越大,当失望达到最顶,就会变成绝望。
清酌已经不知道心里的是失望还是绝望了。
双眼的眼白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血丝。在现下的情境里,曲蘖觉着有些怖人。
天亮的时候她站在集市里。
她们花了整整一个晚上,仍然只能到市集的程度。
没错。市集。
就那边的相柳城而言。是城南废料场外围的空地。
就像城东城西戛然而止的建筑一样。她们也到此为止。再无法深入下去。
☆、十九、条件
时间是清晨。
集市里已经来了不少摆摊的商贩。
两名女子站在市集。
占去了一席摆摊的位置,但又并非像是来做生意的。
人们在经过的时候或疑问的看一眼,然而很快便会被其中一名女子面上阴沉的神情惊到,再不敢多看,只悄悄地跟旁人在女子的身后低身交谈。
曲蘖并非没有注意到周身的情况,她看了看清酌,清酌整个人绷得很紧,双拳紧握,两眼充血,面上的表情当真骇人。
但此时她也懒得去管许多了,这并非是寻常的市集,即便被人怎样的指指点点,到了子时,一切都会归零:“阿酌,你想到什么了么?”
“我在想我要是把这房子拆了,一路走进去,能不能到城南?”清酌表情没有变化,语气却异常平静。
“你大概得把这所有的房子都拆了,才能到城南。但等不及你全拆完,子时一定会先到。”曲蘖摇摇头,清酌的声音不低,她这话很明显已经吓到了一些人,尤其面前这家店的掌柜,用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她们。
——若这说话的人是个孔武有力的汉子,那人的态度估计就是找上一些人先揍了再说了。
——不过说这话的是个看上去才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虽然她神情并不像开玩笑,但说出来可信度着实很低。
清酌并不理会这人的目光,继续道:“我担心的是,即使拆光了房子,仍然到不了城南。”
“……不错。这房子高度齐整,在房顶上行走与在平地上并无二致。”
二人旁若无人的讨论着,完全视周围目光与指点为无物。
烦了大不了再开一次杀戒——
此时二人心中的想法高度一致,紧绷的神经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想找什么砍一砍——
反正杀了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清酌扭头瞪了一眼边上一个声音稍大的男子,手放在云鹊的裹刀布上,曲蘖瞥眼看到了,却也懒得去阻止,脑里仍旧想着吞天的事情。
正当时,却听得另一边传来略带颤抖的声音:“二,二位姑娘……”
清酌闻言转过头来,面上煞气未减,发声那人见了顿时往后蹭了几步,未想脚软了软跌坐在地上,仰首看着清酌,眼中满是惊惧。
这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身上背了个包裹,身边不远还有包裹,看样子是个摆摊的,想来是二人占了他摆摊的位置。曲蘖上下打量一番,明白了七八分。看这人模样,他的生活估计并不是怎么的好,大概是磨蹭了些时候才总算有勇气来请二人让位,只可惜清酌这副样子,又把他给吓着了。
轻轻摇摇头,心中滑过些许不忍,但曲蘖却并没有动。想想那日砍的一堆人里,大约也是有这么一个的,那时脑子里想着别的事情,也忌讳去看人的脸,不知道杀没杀他。不过总之,现在自身难保,她也懒得去管别的什么人。
以普世的道德观而言,清酌和曲蘖都谈不上是好人,甚至也谈不上坏人。作为拿钱办事毫无原则性的雇佣兵与刺客,这一类人从来都是徘徊在黑与白的灰色地带。善恶本就是相对而言,而没有“相对”的这一类人,也无从谈论善恶。若真要分一个“相对”,那便是自己的安全。这不是接受工作的前提条件,而是完成过程中的行动准则。毕竟,死人是不需要钱的。
诚然,杀错人的时候会歉疚。但。也只是歉疚了。
而此时的状况,连歉疚都不会有。